屋顶就是山顶,离地十几丈高,东一簇西一簇长满雪白剔透的乳石,像寒冬屋檐下的冰凌子一样倒垂下来,末梢挂着腌制风干好的爻鱼,最小的也有她的巴掌大,最大的是她手上拎的这条。
奶奶过世以后,杜小草从水潭里叉上来的爻鱼,几乎都挂在这儿了。
这鱼稀罕精贵,她没用村民常用的粗盐稞腌制,偷偷拿了两条巴掌大的爻鱼,跟进村的商贩换了十斤红晶盐,装在一个瓦罐里,没剩下多少了,刚好够腌制手上这条大鱼。
从四更天起床到现在,杜小草陀螺一样忙活,两只野菜团子哪里顶得住,饿得肚子咕咕乱叫。
她从乳石上摘下一条巴掌大的爻鱼,扔进一个小黑瓦罐里生火闷煮,水是乳石上渗出来的,比山泉还清甜。
鱼香氤氲,杜小草又往瓦罐里扔了几粒山椒、豆蔻、小茴香、干蕨菜调味,其它的草头菇、野山菇、崖木耳、雉鸡子、毛栗子、竹荪她也在山里找到不少,全部风干了囤在洞里,想吃什么就往瓦罐里添。
这几个月,她靠着喝爻鱼汤滋补,面色已经不那么黄瘦,个头也猛蹿了一截,本来只比杜紫蘅高一寸,现在已经高一掌。
洞外春寒料峭,洞内香气缭绕。
杜小草惦记今日是奶奶的周年祭,拿藤蔓汁液在山壁上写了奶奶的名讳,撮土为香,把刚煮好的爻鱼汤贡上,哭得眼睛红肿。
时隔一年,奶奶的音容笑貌长存心间,好几次她在梦中遇到,醒来哭哑了嗓子。
人世间有生老病死,不能逆转,只能慢慢看淡,杜小草希望奶奶在天之灵,可以往生富贵繁华之乡,一生富足安乐,儿孙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