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勒令杜小草来教,她就捧着道典一字一句念给他听,再把大概意思给他顺一遍。
杜宝儿不用心学,她是管不了也不敢管的,当初奶奶来教,气急了打孙子几下手心,金氏就心疼了,撵鸡骂狗,撂脸子给婆婆看。
她杜小草算哪个牌面上的杂鱼,敢捶龙蛋?
当院子里那一大捆芦苇杆是摆设?嘁!
她趁着熊孩子摇头晃脑,暂时不用她这个便宜“夫子”,悄悄去了一趟耳房,把自己做了半拉的绣鞋拿过来。
奶奶活着的时候,是做针线的好手,各种鞋样子、花样子齐全,邻居大娘大嫂有的来借,有的来摹,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东家拿点新摘的桃李瓜果,西家拿点新做的饴糖糕饼,积少成多,姐弟仨的零嘴就有了。
杜小草脚上的棉鞋又旧又破,四下漏风,眼看开春暖和了,她琢磨着自己做一双素面单鞋穿。
要做鞋,先得纳鞋底。
她从奶奶留下的鞋样子里挑了一双最适合自己脚的,又从针线箩筐里翻出做鞋的零碎材料。
先把几块糟麻布头浆洗成袼褙,一层层贴到案桌上曝晒,晒得干绷绷了揭下来,再把剩下的糟麻布撕成一条条的,裹在一起纳千层底。
纳鞋底用的麻线也是杜小草自己捻的,清水浸泡过的苎麻,剥了皮撕成匀称的长条,栓在小木棒槌上旋转绞缠,捻成粗细一致的麻线。
鞋底、鞋帮、麻线都有了,就差最后缝合了,这是个技术活,也是力气活。
杜小草人小,捏着大铁针戳来戳去很吃力,学着奶奶的样子先拿小锥子使劲钻一个小孔,再从这孔里穿针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