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这么大,惊动了柳娘子,过来问怎么回事?
杜小草指着金氏:“这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敢动手抢我头上的金簪子。”
金氏唬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死攥着那根攒珠点翠金簪,漂亮是漂亮,催命,忙不迭地扔到地上,撒泼嚎啕:
“没天理啊,当女儿的让人打亲娘耳刮子……”
杜小草冷嗤:“你是我亲娘吗?别胡乱攀亲戚!”
柳娘子眯起眼,目光扫了一圈,问是谁把金氏放进来的?
甄七娘唬得魂飞魄散,应承不是,抵赖也不是,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她好把金氏一脚踹进去,省得连累了她。
好在柳娘子没深究,只说金氏偷盗财物,“拉下去打四十板子,以后再不许她进来惹事。”
金氏待要嚎啕,早被婆子堵了嘴,倒拖着架出院子。
甄七娘刚松一口气,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柳娘子又添了一句:“谁带这个贼妇进来的,自己去西角门领二十板子,再敢有下次,就不必登门了。”
她雷厉风行处置完,还谆谆告诫院里刚买来的女孩们:
“一卖断亲恩,不管家人从前待你们如何,签了身契,进了裴府,就生是裴府的奴,死是裴府的鬼,眼里心里只许有主子,任谁来纠缠,一顿乱棍打出去,敢私相授受,藕断丝连……害人又害己。”
刚换上蓝白布裙的女孩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心,有人失落。
杜小草喊过笋丫,从随身带着的绣囊里拿出松子糖给她吃,问她手掌疼不疼?
“不疼的,杜姐姐,我从小就干活,手掌上全都是厚茧,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姐,细皮嫩肉,碰一碰就青了紫了,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杜小草莞尔,终于见到比自己还混不吝的小丫头了,看她刚剪了头发,随手摘了一枚银梳给她戴上,低声提点她:
“在柳娘子这儿要安分守已,别想东想西,粗使丫鬟也没什么不好,我一开始就是粗使。”
笋丫道了谢,吃着糖,乐颠颠地去找柳娘子安排住处。
白桃却苦巴着脸,眼睛不时往院外看。
杜小草明白她是牵挂家人,劝她稍安勿躁,“咱们找个由头去一趟西南角门,隔着门槛见一见你爹娘。”
只要不出府,就有商榷的余地,垂花门和二门上的几个婆子,收了她们塞的银瓜子,便蓇葖着嘴抬头看天,两人顺顺当当溜到西南角门。
金氏挨了四十板子,人已经昏厥过去,被两个行刑的婆子拖到角门外,噗通一扔完事。
甄七娘处罚减半,打二十板子也够呛,暗戳戳给两个刑婆塞银子,求她们高拿轻放,打得轻一些。
今儿闹过这么一遭,她也算看明白了,杜小草不是谁都能薅一把的小白草,是毒草,沾手就有麻烦。
真是一个蔫蔫弱弱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混出头?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随便一桩就要了人命!
甄七娘内心戏十足,冷不防板子落下来,疼得她咬紧绣帕,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