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他花的那一千块成了张红盼心里的一根刺,毕竟这个年代的一千块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就像是身上的一根骨头。她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越看贺邵承越不满,而贺邵承也始终没有对两个人有任何讨好。男人并没有说自己都遭受了什么,但陆云泽心里明白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日子。上辈子的他只能安静的听着,轻轻的抱住满身伤疤的人但这一辈子……他还可以改变。
陆云泽一路从曾家村跑到了陆家村,路上遇到认识的人都没打招呼。
十三岁的身体居然还比他二十几岁的要好一点,一路跑着也只是不停地喘气。只是他不怎么认识叔叔家,不得不问了几个村民才跑到地方。才刚到门口,他就听到一个尖锐刻薄的女人在诅咒痛骂着什么,还伴随着一下一下打人的闷响。陆云泽的面色瞬间就惨白了,而隔壁人家门口嗑瓜子的老太却是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
“你个小兔崽子!你个野种!那两块钱是不是你偷的?!你胆子大的很啊!都来摸老娘的口袋了!果然是个贱货!”张红盼高高举着一个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的搭在少年的身上,“贱种!老娘当初就不该花一千块买你这个贱种!”
陆云泽看到这一幕时,浑身都僵住了。
那就是贺邵承,但只是一个还瘦小的,比他都矮的贺邵承。少年正沉默的挨打,也不反抗,也不辩解,好像那一下一下的抽打都根本不疼一样。陆云泽的心口顿时就像插了一把刀,疼得他连呼吸都颤抖。他无法忍受任何一秒这样的场景,立刻就高喊了一声“婶婶”。
张红盼注意力之前都在打孩子上,这才发现自家门口站这个浑身干干净净的小男娃,像是县城里出来的。
“这是……”她不怎么认识陆云泽,毕竟陆云泽父亲早早的就被拖拉机撞死了,后来也算是分了家,把那小侄子给他妈家里人带了,和他们陆家没什么关系,过年过节都不走动。陆云泽也知道她不认识自己,又抿着唇喊了一声“婶婶”。
“我是陆云泽。”
“哦……哦哦,云泽啊。”她这才慢慢的想起来了,虽然尖酸刻薄,但农村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她还没发泄完自己的怒气,此时只能忍着,捏着鸡毛掸子呵斥贺邵承去后院儿扫地。接着她又露出个笑来,“云泽今个怎么来了?进屋坐,婶婶给你烧一碗粉丝啊。”
陆云泽焦急的瞧着已经走到后院去的贺邵承,心口慢慢的凉了。
他其实还是生了一点念头的他都回来了,说不定贺邵承也回来了呢?然而就刚才对方那像陌生人一样的一眼,陆云泽就意识到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很想去跟着看对方,不管不顾的把贺邵承拉去自己家里,再也不在这里吃苦了。可是理智强扯着他进了屋,让他在擦的黑光发亮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红盼去厨房墙上拿了一小把挂着的粉丝,又把橱柜里一个放了好久的碗拿了出来。粉丝烫一烫就好,稍微加点盐就算是农村这个年代接待客人的标准了,而从碗里拨进来的,已经煮的又小又硬的鸡蛋则是用来看的,并不能吃。她抽了双筷子去正屋里头了,陆云泽还坐着,但小脸却绷紧了,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张红盼把粉丝往自己侄子面前一放,这才擦擦桌子坐下来了,“吃啊,这次来婶婶家有什么事啊?”
陆云泽一点胃口都没有,也没碰那碗粉丝,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五块钱,“马上就月中赶集了,我姥爷最近嗓子干,要拜托叔叔带一点金银花。”
张红盼看见那五块钱就笑了,赶忙收下了,“好嘞,好嘞,我一定让你叔叔带啊。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以后有需要都来婶婶家。”
“嗯……”陆云泽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粉丝到嘴里。
他其实并不想吃,但张红盼还在,贺邵承则在院子里,他一定得找到带贺邵承走的办法才行。
“婶婶……刚才那个男孩,是谁呀?”他一边吃着粉丝一边问,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瞅着对方,让人生不出一点气来。
张红盼刚收了钱,正开心呢,不过提到贺邵承又不爽了,嫌弃道:“他啊,就是个小/逼崽子,前几年花了一千块买的,亏死我了。供他吃供他喝,还投钱,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1:主角的小名就是“么儿”,在南方这边,“么”代表家里最后、最小,也可以指唯一。所以作者菌使用了“么儿”这个小名不是写错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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