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绪弗斯,在威尼斯可要小心扒手!” 分别的时候,马尼戈特靠在船边笑着向他挥手。 希绪弗斯嘴边渐渐扬起一抹笑容。 华灯初上,繁华的水上都市热闹非凡,新生与腐朽共生自街沿巷角,亦共同繁衍于辉煌的黄金宫,潜藏在人们的脚底,无论是高贵的公爵还是低贱的船夫。 狭窄的砖瓦街道上熙熙攘攘,身着华服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 金银色镶边精致地勾勒着白底面具的轮廓,繁复的花纹环绕在绛紫色眼眶之下。 头戴鲜亮蓝色羽毛的贵妇摇动着手中的雕花扇,倚靠在深褐色石块堆砌的拱桥上。 穿着银灰色晚礼服的绅士,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女宾迎上了停靠在街边的贡多拉。 空气中似有似无地飘浮着络石藤的清香,他背着沉重的圣衣箱子,身着黑色的大衣穿梭在热闹欢腾的人群中。 踏上圣马可广场的时候,吟游诗人正唱着克里特战争的传说,温柔沙哑的歌声流淌进街边襁褓中婴儿的梦境。 “神谕这种东西,真是无聊。”蓝发的同僚说完后,转身离去。 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戴着五彩面具的小丑用力地抛出手中的彩球,一个接着一个,又熟练地将一个个小球接到手掌中。 “希绪弗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黑发的青年郑重地对他说。 圣马可广场上回荡着悠扬的提琴合奏,像是河流回旋的浪尾。 穿着华美舞裙的吉普赛少女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红色面纱,火红的裙摆随着妖娆的舞步摆动铺散开来。 大理石雕塑上悲悯的神色晕在灯火无法触及的暮色之中。 希绪弗斯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桥下灯火通明的街道,源源不断的人群向他涌来。 聚拢的人群在拱桥上发出喝彩,他顺着人群的视线向桥下望去。 铺就艳丽绸缎的小艇一艘接一艘地漂浮而来,伴随着美妙的歌声,柔和安详。 风姿绰约的五名女子,穿着白色的亚麻长裙,精致的面具上微微上翘的眼角勾勒着金色镶边,额角插着一根长长的淡金色羽毛。 小艇顺着河水缓缓漂流。 其中一位演奏着一把棕褐色的琉特琴,她身边的女子跟随着旋律轻轻哼唱着。 清丽的音色配着空灵的歌声,洁白修长的手指浮动着琴弦,琴身上镂空的蔷薇花纹缓缓进驻于历史的流转,生与死的变化轻得就如同于弦与弦之间的回淌。 他不禁看呆了。 “嘭!” 戴着毡帽的小孩子迎面撞在了希绪弗斯的身上。 “抱歉!” “没受伤吧!” 希绪弗斯正欲俯下身查看小孩是否受伤,但小孩一闪身,拉低帽檐,一溜烟跑开了。 “诶,没事吧……”希绪弗斯褐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担忧。 突然,他似乎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摸向腰间的口袋。 糟糕,钱包! 真的遇上扒手了! 马尼戈特这个乌鸦嘴! 他立即向小孩逃跑的方向跑去。 戴着毡帽的小孩子早已隐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他快速地穿行在人群中,发现了小孩子奔跑的踪影。 他眉头一皱,立即穿过人群想要拦住那孩子。 “这位小哥,请留步。”突然,他的一只胳膊被洁白的臂膀挽住,耳边响起了柔媚的嗓音。 希绪弗斯心一沉。 “啊,抱歉……我……”希绪弗斯急忙回头想要拉出自己的胳膊。 他回头,只见另外四个与桥下女子有着同样打扮,戴着眼角镶金边的白色面具,头上插着淡金色羽毛,身着白色亚麻长裙的女人将他团团围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戴帽子的小孩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诶,乌拉尼亚,这位小哥长得还真像那位故人呢。”其中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子说道。 “别乱说话,波利海妮娅。”被称作乌拉尼亚的女子有一头如同黑夜的长卷发,她有些愠气地对金发女子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说完,她轻轻地抚上希绪弗斯另外一只胳膊。 “对不起,请你们放开我!”他感到异常地窘迫。 四个女人非但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把他往相反的方向领去。 “对不起,请你们放开我!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女人们将他带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对不起,如果你们再不松手的话,我就……” “你就会动用武力吗,射手座的圣斗士大人?” 领头的女子突然停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地说道。 希绪弗斯先是呆愣了一秒,随即,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们。 “你们是谁。”他褐色的眼睛里不再是平静如水的温和,逐渐变为深褐色的双眼中满是戒备和警告。“难道是冥王哈迪斯……” “别误会了,射手座。”黑发的女子突然站到他面前说道。 “请您别紧张,我们不是敌人。”站在希绪弗斯身边的短发女子微笑着说道,“但我们也不是盟友。” “都是因为卡培拉,”金发的女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她不小心在一场辩论中输给了某位大人,我们答应实现那位大人的一个愿望。”她扬起头,给希绪弗斯示意站在最前方的女子就是她口中的卡培拉。 “而那位大人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在某个关键的环节上,助你一臂之力。” 她露出了一副莫测的微笑。 “某位大人?” “我们可不能说出祂的名字。”站在最前方的女子说道,“会被别人听到的。” “你们难道是……”希绪弗斯正准备说出他的想法,他的嘴立刻被黑发的女子捂住了。 “嘘。”黑发女子有些神秘地说,“猜到了也不能说出来。” “尤其不能被某些人听到了,不然会打小报告的。” “所以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射手座的圣斗士大人。” “你只要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就行了。” “至少目前,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他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们。 那是来自于圣战迫近之时,本能的戒备。 “非常抱歉,我不能如此轻易地相信你们。” 尤其,还不能知道你们身份的前提之下。 他带着戒备的神色后退了一步。 “如果刚才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他微微低下头,作为道歉的示意,“也非常感谢那位大人的心意,感谢祂愿意施以援手。” 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但是,与其依靠别人,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告辞。”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手中神谕真正的含义吗?” 他脚下一顿。 “它不仅仅代表着那个小镇。” “你们为什么知道……” “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卡培拉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似乎更为郑重地说道,“射手座的圣斗士,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我们是来助圣域一臂之力的。” “请与我们一同前往吧,德尔斐神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