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鸠沉默不语眼睛盯着空气,远看似乎波澜不兴,近距离细细观察才知道他已经放空了自己,垂在一侧的手渐渐握起松开。
林鸠低声说:“我没难过。”
只是忽然有那么点揪心,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最难的那几年孤苦伶仃的只有自己在强撑。意识告诉他已经过去了,可残留在脑海和身体里的记忆,让他不能马上放下。
居民聚在门外议论。
“这谁干的啊?!能报警让人过来处理不?”
“谁缺心眼做这种阴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小林是得罪人了吗?不会有人找上门报复吧?”
老头老太挺担心林鸠的状态,已经有老头要拿手机报警,林鸠听到后,推开厉柏远走到门外说:“先别报警,大家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桶和手套将手套戴上准备往门口泼水继续清理,厉柏远过来拦截了他的动作。
林鸠目光毫无波澜:“松开。”
厉柏远眼底划过无奈之色:“我来,”他看着林鸠的肚子,意有所指“你不方便,要找好照顾自己。”
林鸠杵在原地瞪着门口没出声,厉柏远以目光示弱:“进屋休息好吗,里面的两只狗还没喂完它们也需要你。”
见林鸠眼神有所松动,厉柏远慢慢解开他的手套,林鸠头也不回地走进院里继续喂狗,角度都没变一下。
厉柏远接了九桶水才门口的油漆红色涂字洗干净,探头进屋一看,两只沙皮狗已经吃饱躺在地板晒太阳,而林鸠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
他水桶和手套带进院里的水龙头下清洗干净,然后走到林鸠面前,他手里的狗粮包装袋接走,带着他的肩:“进去休息下吧。”
又问:“你还好吗?”
林鸠坐在沙发上,眼睛缓缓一眨:“没什么不好的。”
他在嫌厉柏远多管闲事,可这次门口被泼油漆,不再只有他自己趁着没人的时候心惊胆战的清洗,嫌弃的话咽在嘴边,哽在喉咙里根本挤不出声音。
厉柏远碰到林鸠发凉的手,给他搓了搓,搓出温度才放下。
他换了个姿势,半蹲在林鸠面前,目光直视:“回一下神,事情我晚点就找人处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散播你信息的人能找到并且追究法律责任,这附近的也会尽量找监控,看能不能找出泼油漆的那个人,不会让他们白白做了却没有人追究。”
听完,林鸠缓慢哦了声。
厉柏远重新林鸠身旁坐下:“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有事交给我处理,不是硬撑的时候不用总自己面对。抛开各种感情因素不谈,就当我以前对你的疏忽做点弥补,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可以尽管使唤我。”
林鸠哑声:“话说得好听。”
在他面前说得条条是道诚意满满,在网上不一样伪装成个老二次元肥宅社恐欺骗自己,如果真的有心,就不能现实里用诚意一点一点化解他的心,非要用一个假的身份编造新的谎言去圆原来的谎言。
厉柏远:“你可以看,可以感受,如果嫌我说得不好听,那就不听。”
林鸠抿唇不语。
厉柏远问:“刚才的事,别害怕。”
林鸠能不怕么,他没想到会在网上因为自己的事业会被人影响到现实,别人对他的议论不算多大的影响,可万一涉及到他的安全
林鸠还是惜命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后,让他珍惜也知道生命的消失其实就在短短的瞬间,命不经折腾。他要活着,并且要好好的生活,为自己活,肚子里的这个也不能让他出事。
他缓缓开口:“我家以前被人泼漆的那天,我都不敢让我妈知道,自己一个人洗干净,当天就收拾东西带我妈离开夕阳角怕再被人打扰。她生病了不能再操心,外面都是追债的人,生怕我们母子两跑了不认账,追得很紧。还有被撞的那家其实很可怜,这也是我这几年为什么还在坚持赔偿的原因,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因为我爸的失误,在床上躺了四五年,最年轻宝贵的时间就怎么没了,一家人过个年都没有年味,更不知道女孩子会躺到什么时候。”
林鸠挤出一抹笑:“我最初上门给他们送钱,人家很生气的用扫往我身上打。”
厉柏远如鲠在喉,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不在林鸠身边,甚至不知情。以前听夕阳角的稍微提过是一回事,当着林鸠的面听他说又是另外一种煎熬。
这些是他现在说的,说得,都挽回弥补不了的过去。
林鸠说:“我现在为什么告诉你,因为我真的觉得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他债务基本已经偿清,剩下的那一家,我按时上门拜访,几年下来,他们也渐渐地原谅了我。”
厉柏远握着林鸠虚软的指尖:“你很坚强。”
林鸠看着他:“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弥补,那么大的风浪我自己能闯过去,现在遇到的算不上事。以前那段感情确实不太合适,时机,地点,年纪都不对。我太幼稚,想的事少,家里人对我的顾虑没有错,我妈说我太依赖你,总围着你转,这并非好事。”
厉柏远的目光没有丝毫避讳:“我也有问题,当时可以时间都在放学习和实验室里,对你挤出的时间就只有一点点。”一顿,继续说,“我还犯了个最大的错误,致使我在那个误区内绕了太长时间,包括回国后遇到你的这段时间,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