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侍卫官低沉的语调,在漆黑的夜里,寒若冰刀刺骨。 “我……叫……颜卫霆。”也许是惊吓过度,小男孩儿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儿颤抖。 “颜家那位最小的少爷原来就是你啊。颜大人虽然和我没有什么交情,但大少爷颜卫卿和我是同门的预储御前侍卫。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但记住下不为例。” “我不认识什么颜卫卿,要罚就罚,不用让我欠你的人情。”颜卫霆说话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在旁边的沈凉浮看到这一幕,暗自担心他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侍卫官本来只是想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脾气这么硬:“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我说过营中不得嬉闹,念你是初犯,三天不许吃饭,面壁思过,看你到时还有没有力气笑出那么大声。” “颜卫霆领罚。” 沈凉浮站在一旁未曾出声,但察觉到侍卫官从自己身上扫视过的严厉眼神,暗自思忖日后更要谨言慎行。 子时大家都准时到训练场上列队集合,虽说只是一群孩子,穿戴上侍卫服,也透着一股英姿。 “今后也会有夜间的训练任务,是为了锻炼你们日后夜间当差的习惯。”侍卫官边训话,边走到队列中:“你,你还有你到前面去。“ 沈凉浮和其他两个孩子来到队伍前面。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习侍卫的着装举止,日后在御前当差,丝毫不得有差错。“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声。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正确穿戴范本,“侍卫官指着沈凉浮对大家说道:”不管你以前是家里的少爷还是小姐,只要进了我的训练营,就要学会自己动手穿衣吃饭,还要做得好。“ 大家齐刷刷的眼神看向沈凉浮,看得她有些许不自在。 侍卫官又指着另外两个人说到:”再让我看到你们中间的谁像他们两个这么衣衫不整,也就不用再来参加训练了。“ “我父亲是王大人,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千金,平常在家里都是佣人给我穿衣服,我哪里会自己穿啊。“其中一个女孩儿娇嗔的边说边看向沈凉浮:“倒是不知道哪里小门小户家的孩子,也不晓得是爹娘都不疼还是庶出,看来是没有人照顾,平日连穿衣这样的小事都是自己动手啊,才练的如此熟巧。” 大家听到这些话,看向沈凉浮的眼神仿佛都变得有些异样了。 “请王小姐为你刚才说的话向我道歉。”沈凉浮也是个不屈不挠的姑娘,怎会容得其他人肆意侮辱自己和爹娘。 “呦,这是谁跟我说话呢,我哪里得罪你了,到是你这么大声跟我说话还冲撞了我呢,是不是你该跟我道歉才……”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王小姐捂住脸,眼泪簌簌的往下淌,指着沈凉浮:”你,你敢打我,小贱人”,然后跑上前,和沈凉浮厮打在一起。 侍卫官命人将她们分开,“王玉媛、沈凉浮,你们两个成何体统,我还在这里你们就敢这样,都没有家教吗?训练结束都给我去打扫御花园。“ 王玉媛自然是托父亲走关系,免了这顿罚。沈公公不便干涉,时辰还早,偌大的御花园,只有沈凉浮一个人在清扫着。突然觉得脖子上有疼痛的感觉,用手去摸,鲜红的血染红指尖。“想必是刚才厮打中被王玉媛弄伤了,现在动作一大,伤口又重新裂开才会出血。“沈凉浮这样想着,也没当一回事。 “啊,血。“一个惊诧的童声从背后传过来。 沈凉浮扭头去看,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小男孩,和她一般高。 “你的脖子在流血,你等着,我去我娘那里拿止血的药膏来给你涂上。“ 小男孩儿说完就跑了,沈凉浮还没有来的及说不用。 “你看不见,我给你涂。“小男孩儿轻轻的将药膏抹在沈凉浮的伤口上,血立刻止住了。 “谢谢,我叫沈凉浮。”也许是心中满腹的委屈无人倾诉,也许是被小男孩儿的关心打动了,沈凉浮主动交谈起来。 “我叫恭世嘉。“ “你怎么脸上还有泪,你哭了?“沈凉浮伸手摸去小男孩儿脸上的泪滴。 “我刚才回去拿药膏,碰到哥哥们,他们又欺负我,笑我个子矮,还说我额娘的坏话。“小男孩边说边又哽咽起来。 “这个给你,不许再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个小男子汉,也不许哭。“沈凉浮递给小男孩儿一个刚刚随手用草编成的戒指。 “这是什么?“恭世嘉立刻不哭了,被这个小玩意儿吸引住了。 “戴上这个,你就会很快长大,再也不怕哥哥们啦。“沈凉浮将戒指戴在小男孩儿的手上。 “哈哈,真好看“恭世嘉破涕为笑:”那这个也送给你,以后你再哪里流血了就涂它。“ “世嘉,世嘉……“远处传来呼喊声。 “奶娘来找我了,我先回去啦,希望以后还可以碰到你。“恭世嘉跑到一半又回过头:”这个我会收好的,下次教给我是怎么编成的。“ 好不容易打扫完御花园,又挨过白天的礼数训练。入夜后,沈凉浮来到思过室找正在面壁的颜卫霆。 “颜卫霆,我给你带来馒头,现在外面没人,快吃吧。“这是沈凉浮吃饭时偷偷藏起来的,虽说受罚的是颜卫霆,可也是因为和自己聊天招致的惩罚,沈凉浮心理很是过意不去。 颜卫霆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咳,咳……“ “你慢点吃,别呛到。“沈凉浮轻拍颜卫霆的背。 突然颜卫霆流起泪来:“我想我娘了。“ “你当时本可以借着大哥的情面免了这次罚的,……“沈凉浮话还没有说完。 “我没有大哥。“颜卫霆突然生气起来,丢掉手中的馒头,推开给自己拍背的沈凉浮。 颜卫霆又走上前去,扶起被自己推到在地的沈凉浮:“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颜卫卿是大娘的儿子,而我我是庶出。我娘本来就体弱多病,多年来未给颜家生下一子半女。我爹自然就开始冷落我娘,大娘也开始变本加厉的羞辱我娘。后来我出生了,更是没有看到过大娘的好脸色,她把我视为争夺家产的眼中钉。父亲受大娘的蛊惑,渐渐对我也是颇多不满意。颜卫卿自恃御前侍卫,心高气傲,更是没有正眼看过我,何谈手足之情。每逢我娘愤懑难抑,便会对我哭诉这些,你说我怎么能去借颜卫卿的情面呢?“ 沈凉浮听到这些,想起自己的身世,也是哽咽:“我爹娘自我出生之日起就去世了,我从未见过他们。“ 颜卫霆和沈凉浮互相哭诉着,时间久了,两个人也都乏了,不知不觉在思过室里睡过去。 到是王玉媛,发现大家都入睡后,神情慌张出去的沈凉浮一直没有回来,便偷偷出来寻找她,希望抓住她的什么把柄,以解一掌之辱。看到思过室的门虚掩着,便上前看个究竟,果然发现了正在熟睡的沈凉浮:“好啊,竟然偷偷给这个受罚的小子送吃的,看我报告给侍卫官,有你们两个的好果子吃,哼。“ 天边泛着轻微的鱼肚白,侍卫官听到王玉媛的报告后,带着人来到思过室。咣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惊醒了熟睡中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