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右腿裤管拉起,她小心翼翼地将他脚上包着的纱布拆开,再将贴在伤口的棉纱拿下。
“还疼不疼?”
她看了他一眼,他摇摇头。
看着那道不浅的刀伤,她轻松地笑了笑,“愈合得不错,没炎症。”
这时,女佣麦莎端来了一盆水,放在地上后,又把小圆凳放在她旁边。
“妮拉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麦莎,你去忙吧!”
“好。”
苏妮拉轻轻把他的脚放在凳子上,将毛巾打湿、拧干,擦拭伤口四周。
然后再仔细地给他消毒、上药、包扎。
“恢复得差不多了,注意不要影响伤口愈合,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伤口要按时换药,姑姑不在身边,换药的事情就找医生,这样我也放心。”
苏妮拉边收拾药箱便叮嘱着。
苏默风点点头。
她又说:“答应姑姑,回去以后,好好治病,别想太多,也别太执着。”
她知道说得容易做到难,可她还是迫切地希望他能够做到。
“嗯。”他垂了垂眼帘,他忍不住又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她欣慰地展开温柔的笑颜,明明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却还是一点皱纹都没有。
“该说对不起的是姑姑,没把你照顾好。”
“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笑着抱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背。
她知道,他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许久,苏妮拉突然皱眉,在苏默风手腕上摸索着。
“手串呢?”
“在保养柜里。”
“怎么又没带着?”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走向保养柜。
“我每次问你,你都说在保养,几乎没见你戴过。”
“碰巧而已……”
她打开柜子,一阵馥郁甘醇的甜蜜木香扑鼻而来,不但不刺鼻,香味清幽迷人又沁人心脾。
她将包裹着珠串的纱布打开,见那条黑褐色珠串油脂丰富,便责备道,“一看就是封存许久的,明显没带!”
“总有香味,别人都说我有女人香,我不想戴。”苏默风微微皱眉。
“我看是你自己说的吧?!知不知道这叫极品古香,这么清雅的纯天然香味是哪个女人身上随随便便就能有的?怎么能说不带就不带?!”
说着,她将珠串拿出来,套在他手腕上。
“这上品的海南沉香手串可是你爸爸在你尚叔的一个古玩收藏家朋友那里高价买来的,可以强心安神的!”
说着,她又幽怨地看着苏默风,“你一个小小年纪就有睡眠障碍、心脏功能又不好的孩子,若不是看在尚叔的情分上为了救你的小命,别人天价都不愿意卖这么大一串稀有宝贝!”
苏默风颇有笑意地抿了抿嘴,她的温柔果然持续不过几分钟,又开始唠叨了。
“睡觉时记得摘下,用纱布包裹放在枕边安神。”
她将锦盒递给苏默风。
“嗯。”他不情愿地接过锦盒。
“小兔崽子!难怪这段时间状态那么差!这几天你必须好好睡觉,把精神养好,否则回国让你爸妈看到了你这副模样怀疑我虐待你!”
他嘴角微微上扬,有时候说不上什么理由,就是被某人骂了心里还觉得舒坦。
待苏妮拉离开,苏默风坐到床边,缓缓躺下,看着从阳台外晨光照耀的池水面,折射上粼粼波光的天花板。
看到一向要强的姑姑,因为他也变得愁眉不展,他开始担心他那天生爱愁闷的母亲,不知道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撑不住?
他将手掌放心自己的左胸上,有时候,真的对自己的心很无能为力。
他不想伤害自己,不想看到身边所有在乎他的人为他皱起眉头难过的样子……
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让他无法不讨厌自己、恨自己,甚至是放弃自己,将自己丢弃。因为他觉得自己连苟活的资格都没有。
多希望自己当初会像肥皂剧里的剧情一样,出了车祸就忘记一切,那样,他就不会被那些痛苦的记忆日日夜夜诛着心,无尽地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