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护卫等人被几个山贼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徐州冯家宅内,五个人正在一张桌前品味着美味的夜宵。
徐州除了糜家这种大家族,剩下酒商中张家、周家、冯家算是稍微成点气候的。只是到了张迎这一代,张家似乎人丁没有那么兴旺,张典只有张跃这么一个儿子,光是人丁这一方面自然没有办法和周家、冯家比。
先抛开周家不说,冯家如今除了父亲冯承文,现有四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四个儿子中,次子冯向杰在生意上算是最有头脑。
家族生意间的竞争,很大部分其实也是人丁的竞争,家族的生意做的再大,如果继承人没有能力,总会在某一代被败掉,这种继承人通常我们都称呼其为败家子。
不同于周家、冯家家中子嗣各个能力突出,张家此时则显得有些后继续无望了,唯一有些生意头脑的张迎,还是一个女儿,女子嘛终归还是有限制的。
这样看来,三家生意上的竞争,张家其实是最弱的一个,虽然张迎能担起家中生意,但毕竟是女子,这也是张家生意容易受到攻击的弱处。
生意上的竞争,跟战场上打仗其实很多相通的地方,就像战场上的奸细,生意场上相互之间总会安插一些卧底眼线之类的。
冯家自然也在张家和周家都安排了眼线,本来三家之中的关系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这次张迎突然拿下了下邳的生意,这无疑大大加强了张家的实力,这对周家、冯家都造成了损失。
之所以冯家敢出手,则是因为他们安排在张家的奸细抓住了张家一位重要人物的把柄,这对冯家简直天赐良机。
“此次,我们不需要做太多,只要把张迎从张家生意中剥离开,剩下张跃那个败家子,就任由我们摆布了,哈哈哈!”说这话的,是冯家长子冯向林。
“嗯,没想到第二次居然让马护卫押运,即便我们不派人过去,他自己都会替我们打劫自己了!”此时三子冯鸿异常开心的说。
冯杰开口比较晚,但说的最多,也最有道理:“是啊,马护卫的把柄被我们抓的牢牢的,不由他不听我们的话。只要张迎被绊倒,然后我们趁机吃下下邳的生意,张家以后就逐渐的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之一了,以后就由着他们自己衰弱就好。周家毕竟还差点意思,到时候我们再掉过头来专心对付周家,以后徐州境内所有酒家就剩我们冯家一家独大了。”
大家开心的吃着夜宵,喝着小酒。毕竟自己的对手张家除了逐渐老去的张典,下一代中只有张跃一个男子而已,即便是有张迎在,但张迎毕竟只是一介女子,仔细想想张家似乎没什么威胁了,再去想张家可用之人,无非加上沈良这无能穷婿,简直太没挑战了。
冯承厚稍过了一会儿才说到:“这次多亏了我们在张家的线人及时告知了我们,像沈良这种,或许有点才华,但是商业意识太薄弱,据说这次前前后后都是他在帮张迎出谋划策,不过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啊!”
“沈良出谋划策?!”
五个人相视一眼,旋即爆发出讥讽的笑声。
“哈哈哈”
“沈良......”
“出谋划策。”
........................
马护卫铩羽而归,当日先被带去医治,并让他们休息一天,下邳的生意想来是做不成了,索性先休整一天,再静下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儿。关于下邳生意的事,关于张迎是否还参与家中生意的事,都被安排在后天公开的集中处理一下。
由于张家人丁不够兴旺,张家每次大事商议都显得有些萧条。
一天后,张家宗堂前。马护卫等几个家丁站在堂中,堂上坐着张典,堂下一侧坐着张跃、王氏和孙氏,另一侧是刘氏、张迎并沈良,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外边几十个家丁,十几个丫鬟,小莲也在其列。
开始,大家都比较安静,不知从何说起,天空刚从东边露出鱼肚白,只有鸡鸣报晓的声音,沈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哈欠声显得格外清晰。
张典没好气的看了沈良一眼,偏过头对着马护卫道:“又被劫了?”
“老爷,不能怪小的啊,如今这世道实在是不太平,满地的匪盗啊,我们可是尽了全力的。”
此时,张迎无非是有些忐忑的,目前看来自己怕是要彻底和家里生意说再见了,这几日沈良一直让相信他、相信他,没想到到头来......
不等张典说话,王夫人道:“老爷,这次不管怎么样,酒是迎儿安排发运的,连续两次出问题总得有个说法了吧,虽然如今匪盗横行,起码发运路线、行程要做好保密,料想也不至于此。”
“嗯......”
张典试图给张迎说些好话。
“但遭遇匪盗,也不能责怪谁,这......这也是天灾人祸。”
“老爷,您说的有理,但前日迎儿夸下海口,说是这次生意做不成,便不再插手家中生意,她是一个女子,本来参与到家中生意已经乱了纲常,如今也证明生意上的事她也并不是多么擅长。”
张典正想开口,次妻孙氏却先说了话,她此时开口也是看事情如今有点摇摆不定,她要为此在摇摆不定的天平上放下自己的一个筹码,这个筹码足以把张迎打败,但同时也有点冒险了。
“老爷,本来奴家也不想参与此事,但听下面的人说,这次张迎贩运的那几坛酒,坛中装的都不是酒,而是......”
“是什么?”
“是水......”
孙氏这话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
王氏听了这话,更是理直气壮:“如果这样,迎儿就更胡闹了!即便这些水运到下邳,人家收了货发现是水,我们的声誉岂不是全毁了?那就不是单单下邳的生意了,张家以后该怎么和其他人做生意。迎儿或许为了赢下和我的赌约,但把水贩运过去,就太胡闹了!”
“哄!”
在场的人也炸了窝一样议论开。
“怎么能这样!”
“这也太随意了。”
“看来又是那个没用的姑爷的主意......”
“馊主意!”
“没本事不要强逞能!”
......
孙氏说出“水”字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却没人注意到,沈良脸上略过一丝笑意,就像是垂钓的人看见有鱼入网时的表情。不过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这一网务必要把所有的鱼都都抓住,否则一但对方有了警惕,便更加狡猾难对付了。
“咚咚咚!”
张典拿起手边的木杖,用力敲了几下地,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招众人在此,无非是体现我们处理问题的公平性,这也是张家的一个惯例,但请大家不要喧哗,我张典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家这个惯例,无非让家族做的决定更能服众,这样做的优点是做的决定执行的更好,缺点是高层的决定多少让下人们参与了进来,这在古代也算开了先河。
偏过头来,张典问道:“张迎,你和母亲王氏的赌约你可承认!”
“承认!”
“如此,你以后就要永远从家中生意中退出了,你可承认!”
“承认!”
......
这边张迎委屈的回答着,沈良却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他在等一个人,在最终宣判张迎失败之前,那人终是来了,和沈良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那我就正式宣布......”
“慢着。”
张典话音未落,却被沈良打断了。
“谁说下邳的生意没有保住。”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如同聚光灯一样聚集在沈良的身上。
“沈良,你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