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练的好兵啊,不知准备何时起事,我等也好在衙门里引颈待戮。”身边冷不丁一嗓子,将正在壮怀激烈得陈良吓了一跳!守澳官提前回来了?难道是东厂?是锦衣卫?
陈良身子僵住,心如电转,正在举棋不定之时。一个斑驳白发的老翁缓步走到陈良身前,身上儒服半旧,但看得出质地上乘。宽大衣袖背在身后,在海风中吹的猎猎作响,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儒生。陈良定睛观瞧,正是在香山与自己谈条件的知县幕僚常先生。
“先生吓煞小子了,可曾听闻有用扫帚,扁担,筐盖子造反的?”陈良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昔陈胜吴广斩木卫兵,而亡秦族矣,小子安敢欺吾”老头冷笑一声。
“天下之固,在德而不在险,在治而不在兵,今圣天子在位,纵有居心叵测之徒,又谁肯跟从?小子自幼读圣贤之言,此大逆不道之言,不敢入耳。”老子可是一颗红心永向明。
“巧舌如簧,这些人等,可是前日助弗朗机抗红毛夷之人?有人报于县尊,言你率500忘祖之徒相助弗朗机人,你可知罪?。”常先生霍然转过身来,厉声断喝。
此话一说,陈良彻底安心了。如果治罪的话,有心机的大臣便会敷衍了事,然后回府搬兵。如果是刚正之臣,早就大肆斥责。你可知罪?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当领导和你说:有人向我打小报告了,你说说你的问题吧。都没调查取证就直接问你,那分明就是根本没想处理你。
“小子实不知罪在何处,澳门虽弹丸之地,也是我大明之土,晚辈于此颇知红夷底细,其国强而性贪,此次兴大军,欲从澳门攻伐大明。弗朗机人历来恭顺,畏惧天朝之威,不敢不战而逃,其获吕宋之援300人,寻在下为通译。是以报必死之心,借此夷兵守大明三里之土。”陈良说的这个激情澎湃啊,翻译过来就是:澳门是我大明的固有领土,荷兰人悍然发动侵略战争,我本着保卫国家的目的,才帮助合法移民弗朗机人誓死抗击外国侵略者。
“其军为雇佣之军,弗朗机人须按日付银,所废甚巨,战事稍停,弗朗机人便让其返回。这沙滩上俱是各地流民,小子恐红夷再来,所以训之以卫香山。”忠不可言的陈良继续表白。
常先生也不答话,径自走在沙滩上,看100多名洪门子弟训练。幸亏各项物资都没有弄来,所以在常老头眼前的只是:拿了筐盖当藤牌、拿着扫帚当狼筅,以及舞着扁担呼呼喝喝的种地汉子。不知是收集够了信息,还是走的累了,常先生停下来对陈良说:“此件事情,你好自为之。县尊怜汝家遭此横祸,又感汝颇识仁义,常常忧心不安,现知你所在,便有心叫你过府一叙。明日卯时,持我帖子去拜见县尊吧。”丢下一封名帖,就乘轿子返回香山了。
香山知县要见自己,陈良有些犹豫。如果要把自己骗到县里,来个举杯为号,完全没有意义,澳门的司法权可始终掌握在明朝手里。如果不是的话,周维持周老爷可不是简单的知县,日后也是搅动风云的人物,他要见自己,究竟有何意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