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看到了老熟人市议员帕瓦罗、法官阿西尔和卡瓦率上尉共同簇拥着一位30岁左右的假发男子,他不断拉扯着满是蕾丝的衬衫领口,穿着一双红色马靴不断地踱来踱去,头上留下的汗珠在满是白色化妆品的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澳门的雅各布、城市的守卫者,深井兵团的领袖,神眷者陈驾临鄙府。”站在门口的管家高举右手,毫无征兆的开始了吟诗。陈良都弄的非常懵逼,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头衔。
“陈,你终于来了,马尼拉总督高级随员的随员突然昏厥了,医生和神父们都束手无策,看在我们曾共同战斗的份上,我请求您,快用主对你的眷顾,让他苏醒吧!”最近谢顶特别厉害的特谢拉拽着陈良的手,就把他往床的方向拖。
总督高级随员的随员?不就是市委秘书科科长的秘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看在我们往日友谊的份上,请你务必尽力,虽然他是个私生子,但他的舅舅可是新西班牙总督。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无疑是给马尼拉当局干涉澳门提供了借口。”帕瓦罗走在陈良的耳边悄悄地说着。
陈良彻底迷惑了,这是拿自己当神医还是当神棍?再说我不记得跟你有过友谊啊!
到了床边,耶稣会的修士们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汤若望看见陈良,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愉悦的表情,又趴在陈良的耳边说:“陈,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务必尽力,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无疑是给了蜷缩在马尼拉的圣多明我会干涉侵占耶稣会教区的借口!”
看在一大堆的份上,陈良终于看见了那个死了就会产生一大堆借口的年轻人,他此刻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呼吸也渐渐微弱。陈良赶紧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旁边管家的脸对着陈良的耳朵就贴了过来……
原来这位有总督舅舅的私生子随员,在跟伯太略、特谢拉等奸商们肉搏了一天后,喝了很多的酒来舒缓精神。正当特谢拉决定送一位可爱的侍女,让随员大人感受他的友谊时,便看见这位先生已经不省人事。
“老爷们,受人尊敬的阿尔帕斯先生可能就要蒙住召唤了,他的手正在失去温度,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尽快让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去听他最后的忏悔。”澳门城内仅有的医生科埃略下了最终判决。
忏悔个屁,你让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忏悔。后世高强度的工作下,这种因为过劳后酗酒造成休克的人,陈良见过好几例。只要急救得当,灌上些浓茶和姜汤,总能救下一命!
灌上些浓茶?浓茶?茶?自己的兜里正好就有茶!
“闭嘴”陈良打断了还在絮絮叨叨的医生,“撤掉他的枕头,John帮我举起他的双脚。还有,我需要热水和白糖,以及你们最好的茶杯。”
汤若望和管家纷纷依命行事,在澳门的富商家中找到茶杯和白糖,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一会,陈良需要的东西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众人不自觉的向着陈良围拢,连帕瓦罗陪同的那位先生都放下了酒杯,和众人一样,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一边为床上的年轻人祈祷,一边看着面前这位高戴网巾,一袭儒杉的东方人。
只见他高举水壶,让水流如山涧中小溪一般,倒入杯中,手腕晃了晃,又将杯中水倒在旁边银盘之中。此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三指成爪,捏出一撮乌黑红润的茶叶,投入手中青瓷茶杯,轻甩宽袖,将茶杯放在鼻前一闻,动作起落之间,众人忽闻得一股香气。
又复将水壶提起,如前般动作,片刻间,白瓷杯中便现出深红琥珀般的茶汤,香味随着升起的缕缕蒸汽被送入每一个人的鼻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富美感。
陈良左手狠掐随员人中,右手将茶碗送入对方口中。
“咕咚,咕咚……”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只让人记得瓷白如玉,指比瓷白,丹红朱唇,琥珀茶汤。
“咳、咳,说好的侍女呢,怎么还没来。”随员终于睁开眼睛,说出了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