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人家,又是新的一周。
清晨,叶沁端坐在化妆镜前,不紧不慢地梳头发。
她的头发很茂密,黑亮透着光泽。
叶沁闲来无事,就喜欢梳头发,当木梳划过发丝,像是另类的按摩,让她有一种解压的感觉。
在荷花沟待了五六天,她心想着母亲必定会早早催促着回东川市。
谁知道,陈玉梅和周焱周老板聊上瘾了,绝口不提回家的事。
每天早上,陈玉梅就和周焱共进早餐,说说笑笑的,像是热恋中的情人。
叶沁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同性朋友——周淼,周老板的妹妹。
周淼人在西京长大,也是在那里念得中小学,如今在东海市交通大学读大三。
她齐肩短发,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标准的学霸模样,说话温温吞吞,内容却不乏真知灼见,令叶沁很是欣赏,视作知己。
周淼虽然不爱看老电影,听老歌,但是她爱好博物馆。
西京的博物馆大大小小她去过不少,上了大学后,东海市姑苏城金陵市的也没落下。
两人说定了,等叶沁到了金陵大学后,就在姑苏城汇合,一起去姑苏博物馆和园林游玩。
姑苏博物馆的建筑师是大名鼎鼎的贝聿铭,上了语文课本的人物,叶沁早有耳闻。
哼着歌儿,叶沁的心情格外的敞亮,嘴角泛起笑容。
暗恋的男生就在不远的村落,交好的友人就在楼下。
她的世界,从未像现在这般美好。
窗外的鸟雀也在欢快地啼鸣,叶沁却觉得,它们此刻的快乐压根比不上自己。
忽然,陈玉梅很突兀地回到了房间,乐得合不拢嘴。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女儿跟前,憋笑道:“你猜,叶峥嵘为什么出了车祸?”
叶沁还在梳着头发,慢条斯理地问:“能为什么啊?总不至于是有人陷害吧。除了咱们娘俩,谁有动机啊?”
“去你的,谁有动机陷害他了?”陈玉梅轻轻地锤了女儿肩膀,努努嘴:“是你爸要打叶峥嵘,他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从别墅区跑到了公路上。”
“哦,是吗,”叶沁依旧是一副寡淡的模样。
她其实很反感母亲像苍蝇一样,盯着父亲那边的行为。
既然前半生痛苦的根源来自于叶知书,也就是自己父亲,那何必把下半辈子的喜怒哀乐还牵挂在那里呢?
为什么不能开启新的篇章?
但是母亲油盐不进,叶沁也是莫可奈何。
“那你猜猜你爸为什么要打叶峥嵘?”陈玉梅很努力地在憋笑,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幸灾乐祸。
十几年来的郁闷,彷佛在一朝一夕间获得了疏解。
叶沁撇了撇嘴:“妈,你就不能一次说完?”
陈玉梅不乐意了:“哎呦,你猜啊,你猜猜看。”
叶沁眼珠子转了下:“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嫖娼被抓?难道是吸那个?”
“都不是,”陈玉梅咯咯咯地笑着,她神秘兮兮地:“叶峥嵘和你爸的现任老婆搞一起了,被你爸捉奸在床。啊哈哈哈哈!”
陈玉梅是叶知书的第一任妻子,叶峥嵘的母亲,也就是叶知书的高中老师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后来两人离婚后,叶峥嵘娶了个小明星,就是现任老婆,年纪不大,三十岁,正当壮年,如狼似虎的年纪。
陈玉梅一边笑,一边用双手鼓掌,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叶沁听得作呕:“叶峥嵘不是有女朋友吗?”
这些信息,都是陈玉梅打听到的,然后灌输给自己。
陈玉梅笑得眼泪汪汪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随手抓住素净的枕巾擦眼泪,完全放弃了形象管理。
半晌后,她又补充:“你爸带着几个朋友去顶楼喝酒,结果碰见叶峥嵘和自个儿老婆在屋顶那个,当场脸色都绿了。”
叶沁抬眼:“都是你听周老板说的啊?”
“是啊,”陈玉梅捂着嘴咯咯笑,她从吃早餐的时候就在笑,去厕所的时候在笑,现在想想那画面,仍然十分解气。
“西京圈子都传开了,”陈玉梅哈哈哈地笑道:“叶峥嵘也成了植物人,我估摸你爸该回过头来,悉心培养一下你这个女儿了。”
叶沁欲言又止,她笑着应了一声,内心不以为然。
等陈玉梅笑够了,她回头来,发现女儿又在梳头,便问道:“女儿啊,你咋不打扮打扮?整天素面朝天,扎个马尾就出门了。”
叶沁:“懒得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