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先生姓文,是安陆州乃至湖广一带有名文人,听说以前还曾中过进士,却不知因为何故没有留下当官,反倒是回到家乡,做了一位淡薄名义的雅士。
如今却被兴王请出,做了世子的先生。
吃过早饭,沈昱早早便来到书房,先把屋子打扫一遍,沏上一壶香茗,又点好一炉香,便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等着世子过来上课。
没过多久,世子朱厚熜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沈昱,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坐到自己位置上后,转身吩咐道:“沈昱,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等上完课,我请你到蜀香园吃饭。”
他能这么的好心?
沈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果断地摇了摇头:“劝学乃小子的本份,世子不必客气,吃饭一事还是算了。”
“沈昱,你狂得可以呀,居然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朱厚熜再过回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得很,像是要一口吃了沈昱似的。
“这……”沈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好,那就劳世子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
转回身时,朱厚熜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甚是得意。
不大会的功夫,文夫子便进到书房中,看到桌子上那杯冒着热气的香茗时,倒是微微一愣,扫了一眼坐在朱厚熜身后的沈昱,随口问道:“你是新来的伴读?叫什么名字?以前可曾读过书?”
沈昱连忙站了起来,抱拳深施一礼:“小子沈昱,曾在鸿源书院读过七年书。”
“鸿源书院?”对于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文夫子想了半天,这才想到东城好像有这么一座书院,在里面读书的多是一些东城的贫困子弟,对于他们自己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觉得那里环境太差,恐怕未必能出什么才子。
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也就没再理会这件事,拿起手中的书卷,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刚刚听了一会,沈昱就觉得这课堂上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无论是夫子,还是世子,两个人都没有相互交流的想法,夫子想到哪就讲到哪,朱厚熜听到哪就翻到哪,瞧他翻书的速度,很显然并没有把夫子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沈昱听得是无比认真,毕竟在鸿源书院的时候,里面的夫子虽然教书认真,但学问上比起文夫子还是差了许多,对于自己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一方面可以巩固自己的课业,另一方面也可以把自己在后世学到的知识与现在融会贯通起来。
对于朱厚熜来说,这一个时辰是极为难熬的,可是对于沈昱来说,这一个时辰却是过得飞快,看到夫子站起来的时候,自己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正想起身送夫子一下,谁料夫子却主动来到沈昱身边,指着桌子上的本子道:“拿来我看看。”
“夫子,这……”本子上是沈昱刚刚上课时记下的笔记,最关键的是沈昱用的不是常用的毛笔,而是炭笔,上面用纸包了,握起来虽然不方便,但好在写字的速度够快。
“拿来。”文夫子又重复了一遍,沈昱连忙把本子递了过来,当夫子打开第一页时,眉头顿时微皱了起来,看着本子上那些残缺不全的话有些生气,也懒得再翻下去,轻轻叹了口气,把本子还给了沈昱,轻声教训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若不知慢慢学就是,为何拿这种东西糊弄于我?”
“我……”沈昱一下便明白过来夫子是误会了,这种记笔记的方式还是自己在后世用惯的,因为课堂上老师讲得太快,为了能边听边记,沈昱就会把老师话的主要部分先记下来,等到课后自己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