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的门窗,梨花木雕的桌椅,茶具也是十分精致的,窗台上的兰花在秋日也未凋谢,丝丝幽香在屋中萦绕,这雅间却也称得上一个雅字。 季云深在梨木桌旁静坐,看着茶叶在杯水中渐渐舒缓,点点气泡从水中浮上来,心中宁静了不少。 自己回朝做官已有六年,皇帝长大了,太后狠毒又对我恨之入骨,免不了要被她挑拨我与皇帝之间的信任,若她真不择手段,我也不想再留情面;丞相在政见上与我不和已久,私下敛财不断,想必也是另有目的。至于青闫哥哥…… 二十一年的光阴,即便千难万险,当初的柔弱孩提还是活到了现在。 沉思中,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隐隐还听到有推搡声和啜泣声。季云深也渐渐回过神来,注视着门口。 老鸨的声音传来,“公子~人儿我给你送来了~” “让他进来。” “哎!好~”老鸨殷勤的应道,又小声呵斥道:“还不去好好伺候公子!”门被推开一半,半遮半掩之下,纤瘦的人儿被强推了进来,而后门便关上了。 季云深手臂支在桌上,轻佻的看向门边,那一抹桃粉色的身影,因为恐惧微微颤动着,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紧闭的檀木门。 梨洛小心的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不曾想视线对到那个人的脸上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坐在桌边的少年生的很是俊美,乌黑长发束在脑后,苍白的肌肤上,一双墨瞳流转间风华绝代。 季云深漠漠问道:“你的名字。” 听到她问话,梨洛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奴……姓梨……名洛。” 这就是了,洛儿……季云深对童年仅存的念想——那个暴雨天,在她垂死之际,是那个孩子发现了她,小小的身体背着她走了三里地,软软糯糯的声音一直说着: “小姐姐,你别睡啊!不能睡。” 嗯,我……不睡。意识模糊着但她没睡,真的活了下来。可是……她活着,却害苦了洛儿一家…… 洛儿跟十岁时的模样没什么变化,所以她才认出了他,现在个子跟小竹差不多,不过太瘦了,好像一吹就倒了。季云深对他多了几分怜惜。 梨洛身上的衣物少的可怜,只有一件单薄的桃粉色长衫,里面恐是什么也没穿,光裸的皮肤引人遐想…… 洗去了身上的污秽,整个人看着也顺眼多了,过肩的青丝随意的散开,只是脸色甚是憔悴,肤色透着微黄有些营养不良。 身体看起来如此消瘦,这几年洛儿是怎么过的? 季云深肆无忌惮的将他从头看到脚,露骨的目光盯得梨洛很不自在。梨洛感觉自己好像被剥光了放在人前,羞耻之下脸颊染上了粉色。 “过来。”季云深起身走向了床榻,解开了腰间的锻带,脱下了外衣。 梨洛不禁害怕起来,不敢动弹。 那人掫起床上的一床薄被放到床下,道:“本公子没有与人共寝的习惯,先委屈你睡地上了。” 梨洛这才攥紧衣袖,走到床前,跪下来捡被子“谢公子。”正要起身时,坐在床沿的季云深弯下腰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与她四目相对,房中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从未如此近距离的与人对视,梨洛不禁紧张起来。 面前的公子神情漠然,目光冷冽,无形之中便有一种压迫感。那细嫩俊秀的脸庞就在梨洛眼前,粉嫩的嘴唇,雪白的皮肤中隐隐透露着病态。 这个公子生的好美。 梨洛面皮薄,心下惊叹于季云深的容貌,脸颊却被她盯的羞红。 季云深的手探上他的细腰,把半跪着的他揽入怀中,将头埋入他的颈窝,轻轻摩挲着,粉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肌肤,惹得怀中的人儿阵阵轻颤,眼眸却蒙上泪光。 “为什么害怕。” “奴……不……不敢。”梨洛闭上了眼睛,手不知要放到哪里。他在紧张,长长的睫毛微颤着。 “别怕。”季云深温和地轻声安慰,温暖的手掌抚上梨洛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引起他微微的颤动,身体不自主地瑟缩着。 身体被触碰,陌生的触感痒在心尖儿上,又仿佛不只是痒的感觉让梨洛轻哼一声。 季云深却有了另外的心思——果然还是喜欢抱起来软绵绵的,一定要好好养他,洛儿太瘦了。 ———————分割线——————— 温暖真是让人依恋,曾经抛弃的,却也是最让自己放不下的。刀光剑影,血腥悲鸣,陷害背叛,她也曾一无所有,落魄卑微。权利,金钱,尔虞我诈,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季云深坐在窗前,冷哼一声,嘲笑自己的不堪,扯下发带,长发瞬间散落。 秋日清冷的月光渗进房中,月光下原本冷俊的少年,细看竟是一个秀丽的女子,神色朦胧,望向床榻间熟睡的孱弱少年。 “洛儿……” 轻启薄唇,意外的温柔,话语间终于有了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