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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妤

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辉映着朝霞,驱走了几日来连绵不断的雨,虽然不是大好的艳阳天,但暂时也有了些阳光的气息。    季云深闭着眼一手与他交握,一手在他赤'裸的脊背上轻轻抚动,室内香气淡了,床上的二人相拥而卧,锦被之下的两副躯体是极致的纠缠。    梨洛睡在她的怀中,几日的欢爱燃烧了她太多的体力,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清晨的固定时辰转醒。    掌下是他温润的肌肤,季云深知道这样并不会吵醒他,多少个难以入睡的夜晚,她就是这样轻抚着洛儿渡过的,而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碰触,可以在她怀中睡得安然。    贪欢缠磨了几天,待八日后药效渐消,季云深才觉全身酸软,疲累不已,等到神智清醒,起身取了几本诗集便坐回床上看书。    突然,房门被轻轻拉开,七日的闭门禁刚过小栖就来禀报。    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刺耳异常,感觉怀中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季云深手中一顿,停了手下的动作。    “主子,阿七他们回来了,不知主子可要听他回报?”小栖站在被屏风分割的外室向内室的她禀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楚。    季云深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那人的下落明了了,该带洛儿去见她了。季云深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怀中的人,而小栖不得答复一时也并没有退下。    “先把窗子都打开。”内室季云深暗哑且带着浓重倦意的嗓音在房中响起。    “是。”正在外室等待回话的小栖招呼了几个婢女进来把卧房的窗子都打开了。    房屋里流通了空气,糜'乱的气息被吹散,房里瞬间清气了许多。“叫阿七进来回话吧。”    “是。”小栖领命退了出去,阖上了房门。    片刻后阿七进门来,隔着屏风与厚厚的纱帐与季云深对对话。    “可是有那姑娘的消息了?”    “是,当初萧临救了她后,陈鹿儿明里暗里帮着她到了锦州一带,确保她已经安全后就没有再跟下去。”阿七回想着去锦州的情形,“现在那姑娘在锦州城外的苕河村定居了……好像已经有了心上人。”    回想当初“利用”洛儿,季云深仍旧百味杂陈,是她的错让他将错就错。如今找到了那姑娘,也算得将功赎罪,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既然找到了,那便去备马车吧,我带洛儿去看看她。”    “可是去锦州要一整天的路程,您身子能……”季云深在卧房里憋闷了整整七天,阿七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必担心,快下去准备吧。”坐马车又不是骑马,能累到哪里去,她还没那么矫情。    阿七出去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云深一本诗集也看了大半。再看梨洛悠悠转醒,倒是神清气爽,瘫着伸个懒腰,几日细雨,外头潮湿,足尖探出去些又缩了回来。    季云深端坐在床侧看,听洛儿有些响动,扫了一眼,见他在床上翻滚,被褥搅成一团,愉悦地窝作个春卷样子,无奈轻叹,伸手给他掖了被角。    翻来滚去不见云深来抱,眼珠一转看到了她手中的书,一时戏心起便伸手去拨弄那书页,想引起云深的注意,他也想看看。    季云深一把将他的手腕捏住,指尖往手心轻轻一划,酥酥痒意逗得洛儿乱颤。云深握得紧了挣脱不得,还在他手心刮挠,梨洛连声告饶,身子弹扭不止。他未着寸缕,雪嫩的肌肤上点点斑驳红痕,如锦上红樱。    两人笑闹了一阵,季云深将他抱起来,亲手系了衣衫。    梨洛如今比初时长高了些,现下能与云深平视了。夏装是月白色内衫外套一件浅绿的外衫,梨洛用药后肤色愈发白净,浅色一衬,更显得面若桃花。    然后,季云深细细的画了眉毛,也穿了月白的内衫,下配青色流仙裙,外套一身墨绿的外衫,她的相貌本就没什么好挑剔的,稳重阴沉的气质配这样厚重的颜色反而更加和谐。    临出门时,又差小栖找出了她压在枕头底下的鸳鸯荷包挂在了腰间。梨洛是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午间乘上马车时,梨洛还以为云深只是带他出去透透气,可是现下他们已经出了苏州城十里地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梨洛也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是要去哪儿啊?    “莫要担心,路程有些远,好好坐着,不然一会要累的。”季云深拉着他坐稳,而后便平稳气息,闭目养神起来。    梨洛也知道自己这些天把云深折腾的很疲惫,就安静的靠在她身上不再多言。    正是多雨的季节,灰色的屋檐被雨水染成墨色,出城之后视野之中尽是翠绿与残红马车行的不急不躁,小幅度的晃晃悠悠,将这静谧的时光摇的悠长。    因为此行是为探亲不想太过招摇,这次便只带了莫竹与阿七带路,白日里赏遍沿途风景,行到半夜时便在茂密的树林中停下休息。阿七与莫竹都是爱玩闹的年纪,停不下的嬉笑斗嘴,有他们在倒也不觉寂寞。    第二日清晨才到锦州城郊外,没那个道理空着手去探亲,便先进城买了些布匹作礼品,想着那小姑娘儿时也爱吃糖,又让莫竹去买了两斤。    梨洛仍是云里雾里,但他已经隐约知道云深是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了,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紧张。    从锦州城原路返回一段再向东北方转向走了有半日,四人在林间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了好一阵子才从前方的树木缝隙中看到曙光。    出了树林后视野便开朗起来,眼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潺潺的苕河从村庄东旁流过,沿河的垂柳树枝垂进了河水中,远远看去如同河水被染绿色,现在已是午后一刻,从云间能看到缕缕阳光,在水面上折射成醉人的光彩。    雨时路上并无许多行人,阿七指了指东边,示意那人便住在村庄东边沿河的一处房屋中。    离着那小院愈来愈近,梨洛的心跳也加快了。    马终于在那不起眼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梨洛站到那较为简陋的木门前,叩响了院门。    指骨敲击木门发出清脆的声响,梨洛放下抬起的手臂,在门前好一阵紧张。片刻过后,木门里传来应门声,打开门后,梨妤呆滞了一刻。    这,兄长……!    “兄长!”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已是眼泪汪汪,梨妤扑进梨洛怀中,分离多年的思念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    “小妹!”    两人拥在一起放声大哭,久别重逢,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当初家中遭遇变故,梨洛本想着自己跟小妹要好好活下去,没想到遇上了大旱,两人又在混乱的难民中走散,本以为各自天涯,没想到还能再见。    梨妤拉着梨洛嘘寒问暖,梨洛也像个兄长的样子,叹着梨妤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此刻兄妹情意正浓,季云深不自觉被晾在门边,心中有些吃味,不过也没多做他想,静静的看着他们兄妹重逢。世间的亲情该是如此吧,原也是此情此景甚为感动,只是不该又想起自己与东方暻的旧事,她摇了摇头,实在是奢望太多。他们兄妹见面说不完的话,季云深看着看着便觉得眼睛乏力,抬手让莫竹过来扶了。    季云深等的下去,可阿七有些沉不住气,这远道而来便是客,这姑娘怎的这样神经大条,也不请他家主人进去,站在门边上同夫人说来说去的,也没个头儿。    即便有些怨气,但这梨妤怎么也说是主人的小姑子,阿七开口还是很客气的,“姑娘,我家主人远道而来,您可否请我们进去休息片刻?”    梨妤这才注意到季云深和两个仆从还在门外,上前去连声道歉,把他们请进门来。    穿过小小的庭院,进到屋里,季云深环视一周,房屋略显简陋,倒是朴实的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些器具用品还是有的,看来梨妤在这里过得不算苦。目光停在了窗前针线篮子里,那里面一件缝补一半的男子的藏青色外衫引起了季云深的注意,想来梨妤也不是一个人住在此处的。    梨妤给他们沏了茶水解渴,而后梨洛坐到季云深身边对梨妤介绍说:“小妹,这是你嫂嫂,季岚。”    “啊!”梨妤有惊喜又有羞愧“小妤见过嫂嫂。”    “嗯。”季云深点点头,尽量放松面部表情,收敛自己的寒气。    梨洛与梨妤相谈甚欢,说道悲伤事便哭,说到开心事便笑。谈话间便知晓梨妤一年前从京城逃来此处,被村中的郎中徐老收留,三月前徐老离世,原本在锦州城做衙役的徐敬山回苕河村来奔丧,而后也没再回去。梨妤认了徐敬山为义兄,现在是与他同住。    黄昏时分,细雨停歇,乳白炊烟与暮霭交融,徐敬山打猎归来。    人高马大的汉子拖着泥泞的布鞋,强健的麦色肌肉藏在蓑衣下,手里提着几只山鸡野兔,远远看到自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个村里的妇人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口中唧唧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走到门口时,村妇们让开路,连连笑道:“敬山啊,你们家这是来了贵人了!”    徐敬山很是憨厚,从来都不是攀权附贵的人,不过是想着家里的梨妤,便加快了脚步走进门去唤了声:“小妤,我回来了。”    “徐大哥!”梨妤也顾不得自家亲兄长,推开屋门迎徐敬山进来,伸手解了他身上的蓑衣挂在墙上,又接过他手里的猎物送到厨房里去了。    四人相互认识了,见梨妤与她兄长如此依依不舍,徐敬山便要留他们吃晚饭,再留宿一宿。季云深应了后便把莫竹阿七遣到锦州城里让他们自己玩耍去了,实在不方便让徐敬山也为他们准备饭菜。    梨妤去了一趟菜园子,摘了豆角和一些芹菜。徐敬山在窝棚下的灶台上切着晾晒过的野猪肉。两人切菜下锅,配合默契,落在季云深眼里是老夫老妻才有的模样。梨洛也想帮忙,却被自家小妹请了回来,乖乖地坐在桌前。    饭桌上,梨洛悄悄示意云深与小妹多说几句话,也是想让她们亲近些,毕竟是一家人了,不好如此生分。    只是梨洛没想到,云深会如此语出惊人,“不知小妤可定下婚期了。”    听闻此言,梨妤瞬间不淡定了,小脸涨红,手指交缠忸怩起来,“这……小妤与徐大哥不过义兄义妹,小妤别无他想。”    “?”孤男寡女住同一屋檐下,难道不是已经私定终身吗,是她想多了不成……既然不是如此,“既然这样,那也不好麻烦徐兄替我家夫君照顾小妹,小妤明日同我们回家吧。”    这句话倒是说到梨洛心里了,他许多年没尽到做兄长的义务,将小妹带回家,他一定不会再让她吃苦的。    只是梨妤和徐敬山的脸色都变了,两人默默吃饭,气氛一时有些阴郁。季云深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她本以为这两人同吃同住这许多日子,早已暗生情愫,可这二人竟都是不会说话的主,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带梨妤回去陪洛儿,让洛儿开心开心。    一向不会说话的徐敬山,支支吾吾开了口,“这事,还是明日再谈吧,让我想想。”    只这一句话,梨妤好像得了盼头,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待吃过晚饭完,日头亦不早。梨洛同梨妤还有说不完的话,自然不愿回去,季云深见梨洛一脸恳求之色,便坐在一旁同徐敬山喝茶下棋,由得梨洛拽着梨妤说些悄悄话。    好歹跟父亲下了几年棋,原本同一个女子下棋,徐敬山心里很是不以为意的,没想到自己连连败北,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而季云深仿佛心不在焉,放低声音说着完全不在棋局上的话,“我本以为徐兄与小妤情意不浅,想来该是误会了。”    徐敬山知道这是她在试探他,他对梨妤的心思自己心里清楚,原本想着顺其自然,在一起便好,可是今日她的兄嫂来访,看着又是家境好的,为何要留小妤同他吃苦呢。更何况,小妤对自己可否有情义,他左右是猜不出来的……    再晚些时候,各自休憩回房。    乡村的夜色深且长,胧胧一抹月色在黑色中看不清晰,在星空布满的村景中又消退了。    “今天可还高兴?”    “嗯,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梨洛憨憨的笑着,亲人爱人都在,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今日太过喜悦,入夜后倦意涌上心头梨洛便伏在季云深的膝上,像一只憨傻的小奶猫。    季云深脱了外衫把他抱到床上,对着那绵软的唇就吻了下去,梨洛开始还有些抗拒,不过这吻太轻柔,惹人沉醉,他推拒的手逐渐变得无力。身体的反应像是孕药又泛滥起来,梨洛渐渐放软了力道,最后搭在她身上,再然后,把云深拉到在身上,紧紧拥住她……    季云深伸手解了他的里衣,轻挑过他着了一层玫瑰色的肌肤,爱惜地抚弄……今晚一切温柔的有如梦幻,梨洛沉醉着,喘息着,无法再多想其它。    田地里蛙声不断,夜色繁星如织,阵阵晚风,吹动了夏季的柳叶,吹动了梨洛耳旁的青丝。溶溶月色,良宵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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