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桀的出现对昌辞来说是个天大的意外,可这个意外在短暂的惊讶后便没有了什么波澜。他的出现对于昌辞,是一个从小的玩伴儿的再遇,她很开心。至于他话里隐隐藏起的那些含义,昌辞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眼下她最在乎的,是闻瑭。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悲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又很清楚,这不过是她自己骗自己。 那晚他说出那句话,让昌辞一夜都没睡。以他的观察力,也许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可他却一直不说破,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糟啦! 昌辞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过几天就又得回德国啦,万一他躲着自己再不回来了怎么办? 想到这些,昌辞的睡意全消,她立刻跑去闻瑭的房间。不管他听到之后多么震惊,会怎么拒绝自己,她都不在乎。最起码让他亲耳听到,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 可是当她打开闻瑭的房门时,心霎那间冷却了下来……他根本就没回来。 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她瘫坐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思考。她不愿意猜测,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怀里搂着什么人…… 手下的床单几乎被她撕裂,心里那股浓烈的愤怒和不甘让她无处发泄。突然,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找出手机打给他,可偏偏这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 电话里那刺耳的女声让她的眼前彻底黑暗。“嘭”的一声,电话碰撞在墙上成了碎片。 她恨自己这么不知廉耻。明明猜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竟然还要在别的女人那里自取其辱。她怎么能这么贱…… 眼泪一颗颗全部淹没在白色的睡裙里,她恨死了这么多年自己付出的感情,她为什么要爱上他…… ———————————————————————————————————————————————————————————— 春夏交接的时节,似乎做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闻璁悠闲地靠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杂志,昌辞端着一杯奶茶看似不经意的走到了旁边。 “欸,跟你说一声,我那天见到陆东桀啦。” 闻璁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寻着这个名字,“陆东……就是小时候跟你一块玩儿的那个男孩儿?” 昌辞点头。 闻璁也很意外:“当年他家里破产,听说被追债的逼的挺凶的。我还以为他活不下来了呢。” 昌辞撇嘴:“我爸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害我那天以为见鬼了呢,白白在他面前丢了一会人!” 闻璁笑,接着问:“你在哪儿见的,他现在什么情况?” 昌辞放下杯子,享受着春风拂面:“他前几天才来到北京的,据说是要在这儿建一个分部。我之前接的那个广告就是给他公司做的,他现在跟你是同行。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是打工的,人家是老板。” 这话无疑是对闻璁的讽刺,她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门儿。不过仔细一想,倒是很佩服陆东桀这个人:“看来他这几年过的很辛苦。能把他父亲留下的一间那么破败的公司重整起来,倒真是个人才。” 昌辞没有接话,因为她突然想起陆东桀和她说的那些话…… “欸,人家一回到北京就先来找你,你就没什么好奇的?” 昌辞看着她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就气愤:“拍广告找个熟人有什么奇怪的,你别胡思乱想!” 看他执拗的小脸儿,闻璁也不多说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好啦…… ———————————————————————————————————————————————— 尽管这段日子昌辞的情绪一直不佳,可在闻瑭和闻璁面前她都选择了隐藏。这是她生气的表现。 “妈你不高兴啊?” 看着忽然从楼上下来的昌祺,昌辞缓和了一些脸色:“没有,这段时间太忙啦,有点儿累而已。” 昌祺虽然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可对于昌辞的喜怒他是非常敏感的。她不想说,昌祺也乖巧的不再问。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她瞬间跳出落寞情绪的方法。 “那老妈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昌辞好奇:“什么忙啊?”她坐直了身子,让自己不再显得那么颓废。 而这时,昌祺从身后掏出了自己的作业本,笑着举到她眼前:“我有道题不会做,你帮我解一下吧。” 昌辞看见那个作业本,立刻满头黑线。 她拍了一下昌祺的脑门:“臭小子,又拿这整我是不是?上次的一道题就已经让我死光了脑细胞啦,这次还来?” 昌祺呵呵笑着,“反正你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学点儿知识。” 听着他这小大人一般的口气,昌辞气结。捏着他的小脸蛋儿:“你小子在哪儿学的这一套,居然还用到我身上啦?” 昌祺理所当然的回答。“老师说的啊,学习高于一切!” 昌辞不禁被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逗笑啦:“看在你这么听话,又这么爱学习的份儿上,我带你出去好好玩儿一场!” “妈你怎么就知道玩儿?”昌祺一边抱怨一边被她拽出了家门。 “那你怎么能这么啰嗦,再这么不可爱我就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母子俩互相嫌弃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诺大的房间里…… ———————————————————————————————————————————————————————————— 秘书领着闻璁来到了会客室,见到了好久不见的陆东桀。 她径自做到他的对面,笑道:“昌辞跟我说你回来啦,没想到居然在这见到你。” 陆东桀轻笑:“我还以为,她现在还沉浸在我的惊吓之中呢。” “呵呵~她你还不知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什么情绪在她脸上都不会超过半天。”闻璁开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看来你还是真惦记我们昌辞啊,一回来就先去她那儿报到。” 陆东桀身子前倾,双手撑在双腿上正色道:“当然,他是我整个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人。这些年我虽然很忙,天南地北的跑。不过一想起那时候的无忧无虑,他总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闻璁听出了他弦外之音,她直视着他:“我相信。而且能把陆氏发展成今天这个规模,说明你这几年真的很努力。” 陆东桀轻笑:“我只是不想让我爸的心血白费。” 话讲到这,闻璁也意识到不可以再聊下去。她随即话锋一转:“看合同吧,我们已经把条款拟定好了,哪里不合适的我们再谈……” ———————————————————————————————————————————————————————————— 当朝阳再次洒向触目所及的一切,新的一天又缓缓而来…… 全市最繁华的西婺广场,一天之内怕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最安静了。 昌辞和闻璁两人坐在广场中央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白鸽飞离又回落,一派祥和的画面。 可是昌辞不难感觉到,闻璁心里的悲伤……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负心汉啊?”昌辞一边喂着鸽子不满道。 闻璁迷茫的看着没心没肺的昌辞,“你觉得我该全忘干净是不是?” “不忘又能怎么样?”昌辞反问她。 闻璁苦笑:“是啊,不忘干净又能怎么样……” “哎呀,你别再愁眉苦脸的啦。你想想以前,那时候你也没有认识庄澜,不也照样过的很开心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昌辞费解的看着她。 见她这样,闻璁忽然笑了出来。“哎~算了,跟你这个小丫头讨论这个问题,我永远也说不明白。” 昌辞本还抱着虚心求教的心态等着她的解释的,可她的这句话明显是在敷衍自己。 “喂,你这是在藐视我的智商。” “呵呵~这跟智商没关系。”闻璁看着她:“就拿陆东桀来说吧,他当初突然离开,你不也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吗?” 只这一句话,就把昌辞说沉默了,因为这是事实。 闻璁难得的在昌辞面前认真了起来,她柔声开口:“尽管你那时候才十四岁,但是那种感情是一样无法割舍的。” 昌辞看着面前的白鸽,似乎有点理解闻璁现在的心情,但又仿佛不太明白…… “哎不对——” 昌辞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而闻璁却故作不解的问:“哪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