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卯时。
天朗气清,洛阳城里的官宦们大多已经褪去了前些日子穿的素服,换上绛色官服,三三两两,结伴成群地从上西门和上东门进入北宫,准备参加早朝。
“属下见过太傅,太傅今日怎的乘轿辇?”
袁隗乘着仪仗车驾从上东门进来,不时就会遇上几个参朝的官员。
“啊,年龄大了,近些日子腿脚多有不便。今日又是除服之后的第一次朝会,要再是步行进宫,万一误了时辰就不好。”
袁隗从马车的小窗探出头来,讪笑解释道。
刘瑁换上了一套小厮的妆容,此时正坐在袁隗的对面。
待车马又一次远离了路上的官员之后,袁隗悠悠地说道:“小郎君,一会儿到了主殿,你便进不去了。到时候你与甘壮士一道在殿外等我就是。待朝会结束,趁着人多,我带你绕道去南宫。”
刘瑁点了点头:“全由太傅做主便是,叔仁多谢。”
袁隗看了看刘瑁,眼神深邃,摆了摆手:“小郎君也不必拘礼,我这也是为了我袁家考虑。可别忘了,待你离开洛阳的时候,带上湛儿一起走。”
“自然。”
“嗯。”袁隗不起眼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刘瑁,只是时不时跟路上行走的朝官们打上两声招呼。
到了天子朝会的北宫主殿外,负责值守的西凉军士果然拦下了袁隗的车驾。
袁隗在和刘瑁交代两句之后便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大殿。
刘瑁看着袁隗佝偻的背影,一时之间心里面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刻,他倒是开始有些理解起袁隗来。
不多时,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基本都到齐了,有些人路过刘瑁身边的时候,还特地瞥了两眼袁隗的车驾。
这也正常,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马车,确实很是引人注目。
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个身着素服,满脸沧桑,看起来年岁不小的官员在注意车驾的同时,留意到了刘瑁。
“小厮,你家主人是谁,怎把车驾带到这里?”
刘瑁慢慢抬头,朝那人执礼:“敢回郎君的话,我家主人是袁太傅。”
得知这是袁隗的马车,官员立刻就有些不太高兴,冷哼一声后道:“还说是谁呢,原来是袁次阳这老家伙。你这小厮赶紧把马车吆走,放在天子朝会的大殿外,成何体统!”
说着,官员扬起手指挥起了刘瑁。
刘瑁心里暗自叫苦,只好连连赔笑,但是官员就是不肯退让,非要令刘瑁把车驾赶到百丈外去。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朝官围拢了过来,刘瑁见实在拗不过,只好道:“那敢问郎君尊名,到时候我也好向主人交代。”
“你便说是黄子琰叫的。”
黄子琰,黄琬!
刘瑁心里面是有苦说不出,黄琬啊黄琬,你当真坏我大事。
朝黄琬欠了欠身:“未曾参见司徒,罪过罪过!我这就把车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