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眸眼尾一挑：“这你可就错了，等晚上，这地方准水泄不通！”

她还记得那年陪凌雨过来，她们也是下午进去的，进去时还冷冷清清，没想到后来差点没能挤出来。

燕离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他从未到过这种地方，不知道顾眸说的水泄不通到底是什么景象。

两人继续往里走。集市，说到底还是以小商品买卖为主。冠名“知缘”，便加了占卜的元素，各式各样的“算”摊，也琳琅满目，不分文化，不分教派，不分古今。

眼前就有一副巨大的八卦旗在微风中飘扬，旁边挨着的，却是一算塔罗牌的少女。

顾眸对八卦不了解，倒是对塔罗牌兴趣大一些。没想到经过八卦摊时，却被一位留着半长小胡子的乾道叫住了。

“善信请留步。”

顾眸一怔，被突然从八卦旗后窜出来的一身黑色道袍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指了指自己：“我？”

没想到那道士直接越过她，走到了她身后跟着的燕离跟前。

道士打量着燕离，眉眼微蹙，手指不停地来回掐动，脸上的表情瞬间又舒展开来，对着燕离说道：“善信可否由贫道起一卦？”

燕离看了看那道士，又看了看一旁的顾眸。

顾眸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笑容漾开：“算挂算卦！我还没见过现场算卦呢！”

那道士一双眼都粘在燕离身上，丝毫没在意一旁兴奋拍手的顾眸。

燕离见顾眸高兴，便朝那道士点头示意，抬腿往前走了一步，坐到他摊位前的长凳上。

幸好陈峰不在，若被他看到自己当街找人算卦……他以后也没法再当他老大了。

那道士撩袍坐下，捋了一把胡子，摊开一张印满了八卦图案的布，伸手抚平了，便取出三枚半旧的铜钱，在布上一字排开。

顾眸好气地盯着，只见那道士打开一张羊皮宣纸，用一支极细的毛笔在纸上用小篆字体写了一行字。

因为反向，字体又复杂，顾眸一时没看出来道士写的什么。突然，道士放下了毛笔，一手捞起那三枚铜钱，在掌心晃了晃，很有仪式感地落下，然后认真地提起毛笔在纸上画着横线。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顾眸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那道士摇铜钱的姿势颇有些像赌场里摇骰子的赌徒。

道士看着一笔笔写下的阴阳爻，眉心拧起又舒展开来，纸上赫然写下的上乾下离，天火同人卦。

他惊异地抬头看着燕离，刚观他面相，只觉得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君王之气，可那气势中心，却被什么破坏了般，去势之势。只那一眼，他便肯定眼前这仪表非凡的男人有天降之灾，本想占上一卦，求得化解，没料到……

等他再次看到燕离的脸时，那面相所示却变了。正如那卦象所解：上天下火，火性上升，上下和同，同舟共济，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