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袍处探出一只修长微瘦的手,称不上玉骨手,却皮肤白皙,线条流畅,似弯月,似流水,似仙鹤最长最洁白的羽翼,正如其名云伴月一般有一副好容貌。 二指合并,轻轻扣在一只满是皱纹乌黑的手上。 “伴月,吴伯这是?” 男子收回手,轮椅一转,清清冷冷的脸庞,明若秋水的眉头微微一皱,“百里!”他看着对面轻啜着茶水的青衣男子,“吴伯可是碰了什么?” 风百里斗笠垂下的薄纱忽然一动,淡淡道,“除了轻薄了一条美女蛇,旁的也没什么!” “你……你!污蔑人!”床头上忽然难得有一丝清明的吴伯哼哼唧唧地为自己证明清白,再不醒来,这大半辈子的清誉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差点就晚节不保的吴伯看了一眼酥酥麻麻的手臂,老脸往里头一歪。 真是—— 好丑! 整条暴露在外的手臂自指尖处肿胀黑紫,活生生的一淤血的猪腿! 人老了,心软啦! 所以报应来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怎么没事!你不是也碰了吗!”这小子绝对也碰了,要不是这臭小子非得拉着自己去抓鱼,自己能有这样的下场吗! 这般想着、气着却发现这手臂好像又难受了几分,脑袋隐隐约约作痛,嘴唇一掀却没能发出声响。 然一只带着冷气的手抚上吴伯的天灵盖,一股寒气如同一只破云而出的利剑,霎时将浑浊的脑袋归于清明。 “唉!吴伯,一把年纪了,就别任性,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次就好好张张记性,切忌动气。”那双清冷的眼睛扫了一眼吴伯的胳膊,嗤笑道:“也不想想什么人可以从上头下来,非得给自己添乱,如今你算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也省地别人动手!” 吴伯把老脸朝向里头,哼!老夫就是任性! 少年伸出一双洁白的手,一只手在另一只手手腕处一抹,然后“嘶啦”的一声便扒拉出一层薄薄的肉色薄膜,将薄膜往吴伯的身上一丢,少年走出门外,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可是个好东西!” 出门在外没有一点防备,哪敢随意碰这碰那。 床上的吴伯看着那玩意儿,最后嗫嚅道:“好东西也不和老夫分享分享!” 伴月的眉头轻轻蹙着,拿过吴伯手里的薄膜,这细腻的触感?随后嗤笑,“十八岁少女背部最好的皮肤自是好东西!”眼里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厌恶,冷冷看着少年如同青烟般远去的身影。 风百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伴月公子清高自是看不上这不入流的玩意!”吴伯轻哼,那完好的右手挟裹着一道劲风朝男子而去,男子抓住轮椅一转躲过,手里却一空,吴伯抓着那人皮薄膜没好气道:“伴月公子不喜欢,老夫可是喜欢的很!”说完头一扭,转过身去,不去看那脸色变了几变的男子。 云伴月转了轮椅出了门去,轮椅缓缓前行,发出有规律沉稳的声音,这也是那个人为他量身订造的东西。 恍惚之际想起两年前,在那场似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中,混着浓浓的血腥中,在光火暗影斑驳中,那人一身青衣懒懒靠在那房梁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笑吟吟看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慵懒闲适的如同天边一抹流云,那清浅的笑下掩盖着令人颤栗到绝望的凉薄,好似在看天真无邪的孩童在玩闹。 “哥,你干嘛对他们那么客气!”一抹鲜红色的身影自暗处飘出,显然是知道了之前的那一幕。 云绯月的手摸着腰里的九节鞭,一张明艳的如同牡丹花的小脸上微红。 显然是气的呀! “绯月,在人家的屋檐下,你还学不会低头么!云家,在那一场大火中消失了,如今,你该懂的你现在在哪里!”云伴月看着一脸怒容的云绯月淡淡道,说完转着轮椅便要离去。 “哥,你就不问问风百里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家么!”突然拔高的声音尖利的有些刺人耳膜。 远去的轮椅一顿,而后轮椅又缓缓前行,恰如那人连头也没有回一般。 云绯月看着垂下手腕处闪着冷光的银针,左手猛地拔出,抽出腰间的九节鞭狠狠往自己的腿上一甩,那红袍“唰”地一声开裂露出里头的肌肤,猛地流出细细血流,女子的唇瓣却勾出诡异的一抹微笑,在飘飞的黑发下若影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