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也是此刻才想起这事,皱起了眉头,这么多尸体出城,必然要经过一番检查,倒是不好说清楚,况且人类与鲛人交恶已久,守门军官可不是这些那工钱的工人。
若是要强行扣下,他们倒也没有办法。
“那你说如何是好?”
几人想了一会,江末突然道:
“对了,可以找罗大哥,让他带我们出去。”
顾长生闻言点点头,有纵剑门的腰牌在蓬莲确实条条大道,见青年不解,江末便将始末讲给他听了。
青年道:“他会帮忙吗?”
江末点点头:“罗大哥是好人,要不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去纵剑门找他过来。”
青年和老翁对视一眼,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多谢了。”
告别主仆二人,两人往纵剑门赶去。
罗锦听完两人的说辞后下意识的向云归看去,并没有脱离理智的愤怒和怨恨,甚至并不意外和惊异。
那是一双见过坠入地狱时的眼睛,如今回看那些惨烈的过往只剩下全盘接受的无力和悲伤。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
罗锦侧身挡住江末二人的声线,压下心下暴戾的情绪,轻声问道:“一起去吗?”
云归整个身子一抖,看向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点点头:
“嗯。”
罗锦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在给他力量,温柔一笑:
“那走吧。”
路途并不算漫长,加上几人各怀心事,转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屋里还是走前的模样,那满头白发的老人和青年低头说着话,神色温柔,透着股难以言欲的缱惓和萧索。
甚至让人不忍破坏。
往来的风声急骤,鼓噪起海水的气味在风中吹散,那青年惊觉的抬眸看了过来,略有深意。
没人注意到云归错愕的目光,江末先声道:
“老伯,罗大哥他们答应帮忙了,你准备的车弄好了吗?”
老翁颤巍巍的起身,迎了过来:
“太谢谢几位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尸体已经放进去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罗锦看了看天色:“现在就可以,否则来回的路程也不算短,到时候天色晚了反而不好解释。”
青年似乎不喜和人交流,也只是点点头向几人示好,期间穿插着几声咳嗽,冷风萧条,吹着他宽大的衣摆飞扬,勾着着消瘦的身形,更是空空荡荡。
一看就病态的很,瞧着只觉得可怜,倒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了。
有个罗锦的腰牌,几人带着几十具尸体出城也不算困难,长长的马车托着葬身他乡的幽灵往家乡归去。
远远便可以听见无生海上海浪滔天,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末隐约感到似乎在几人靠近之后浪潮更为猛烈。
一波波的浪潮朝岸边涌来,拍打在海面上的声音如同凄厉的呜咽,像是故乡的族人张开双臂悲痛的试图拥抱远归的故人。
几人将车上的干尸搬了出来,其实尸体已经风干了,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骨头也轻的厉害。
轻飘飘的搭在手心上,悲惨沉痛的度过了这一世,甚至落不下让人疼痛的重量。
一具具尸体沉入海水,被风浪卷走,如同流沙一般转瞬间消散成深色的海水,了无声息。
再也看不出他曾存在过的痕迹。
罗锦看着突然有些心慌,他紧紧的握住云归的手,力气大的甚至捏疼了云归。
云归疑惑的看向他,询问道:
“怎么了?”
“你会消失吗?”
咸湿的海风吹皱了话语的轻柔,让着看似平淡的一句话一波三折,皆是惊慌无措,茫然纠结。
云归回握住他的手,摇摇头:
“我不会。”
他会陪着他,等到他日铜镜斑驳,野草纵深,他漫长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在来看看海水潮长,魂归故里。
临近傍晚几人才终于决定回去,此时江末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中午便没有吃饭,如今肚子饥饿难忍,可心里却始终围绕着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见到食物的味道甚至还隐隐有些恶心。
只是他心里记挂着顾长生也没吃饭,还是决定早些回去。
几人就此分别,青年主仆二人回了加,罗锦和云归也回去了纵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