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姬姝娇矜颔首，是恰到好处的温婉贤淑、落落大方，“我适才说，我欲要给你家孙小姐一个惊喜，故而为了惊喜的效果，尔等便不必通报于她了。”

“诶，是，”小童仆轻轻掂量着手头足斤足两的绣花荷包，微微展颜，露出了一个情真意切的笑容，恭恭敬敬道，“那温姑娘便同孙小姐好好交谈，若有何要事，向东侧传唤小的一声便是，小的这便先行退下了。”

姬姝轻轻点头，瞧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娇声娇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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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拨开层层叠叠的枝蔓，便见那神圣无暇的佑国亭中，一妙龄女子三千青丝被人盘起，挽成一个简便大方的双螺髻，那女子生就两弯犀利的尖刀眉，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驯良，便连微凉指尖弹奏出的琴音，亦透着些许温存善意，那声色好比平头百姓骤然吟唱出的山歌，不争不抢，纯粹干净，婉转而朴素，低调且内敛。

其人分明身着华服，然周身气度，却浑不是将军府嫡孙女该有的娇蛮傲慢。

姬姝绕远路自那妙龄女子身后缓缓走近，便亲见那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勾抹挑拨琴弦，低眉顺眼，深深凝望着七弦琴，安静出神，久不言语。

——面前这女子，乖觉得如同一具了无生机的木偶玩具。

姬姝愣了愣神，不由心生狐疑，原这便是林老将军所说的乖张率性？

她倒觉着，性子乖张率性这句话，用于醉仙楼那日所见女子的身上，反倒愈发贴切几分。

亦或者是她多心，姬姝迷惘地摇摇头，心道，也许只是林老将军对逶迤的嫡孙女林苑爱之深责之切，方对嫡孙女挑挑拣拣，且总觉林苑性子不够稳妥？

姬姝暗暗皱眉，轻声唤道：“可是林家妹妹？”

林苑回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瞬，而后慌乱不安地抬起眼眸，伸手轻拍着正剧烈起伏的胸脯，支支吾吾道：“……姐姐？”

姬姝闻此一声，很觉诧异，于醉仙楼中，林苑一贯唤她晏娘子，今日怎生如此反常？

姬姝按耐住万般困惑，出言淡淡试探道：“林妹妹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姐妹一道用膳的酒肆是哪一家？那家酒肆的菜肴味道属实好极，姐姐先时吃过一遍，便念念不忘至如今，但……”

她状若十分可惜地太息一声：“唉，但姐姐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那日匆匆忙忙去过一趟，便再寻不到那家酒肆究竟身在何处了，想必林家妹妹久居于此，定然比姐姐我要清楚良多。”

林苑的神色中明显流露出几分犹豫，迂久，她布满粗茧的手指生生把袖口揉出凹凸不平的褶皱，方不确定似的，唯唯诺诺地开口说：“……姐姐言语中的那家酒肆，应是醉仙楼吧？”

——这将军府中的林苑竟知晓那家酒肆的名字，怎可能？

事情的结果颇有些出乎姬姝的意料，她强自压下满腹疑云，装作不经意间问说：“妹妹今日见我，为何如此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渐过，林苑惶恐之色稍定，微抿朱唇，怯生生答道：“姐姐这般的人物，妹妹今日得缘一见，自当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