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尔哄劝了好一会才将满脸羞愧的小兽叫到岸边他帮白磷止住了鼻血但是下一瞬间,却栽倒在白磷怀里昏睡过去。他体内的毒素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时不时还会发作睡起来便需要几天才能醒过来。
白磷被吓得不轻毛发都来不及完全甩干就叼着叶戈尔一路狂奔体型硕大的小兽简直要担心的哭出来。
唐元不在的时候,科尔森负责为叶戈尔治疗但是在白磷问到叶戈尔什么时候会痊愈科尔森也为难起来。他将药剂瓶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把实话告诉了白磷:“如果叶戈尔一直留在这片大陆,他会死。”
白磷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下,紧紧握着叶戈尔的手继续听下去。
“嗜睡的人活动比较少,会引起肌肉萎缩,如果叶戈尔长期这样下去,他的身体首先会承受不了。”科尔森看着白磷的脸色黯淡下去忙补充道。“不过唐元已经回到他那个世界寻找解药了你等他回来或许有解救的办法。唐元说过如果实在不行就把叶戈尔带去他那个世界唐元的爷爷似乎也是一位出色的医者。”
“要怎么送叶戈尔过去?”白磷急切的问道他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叶戈尔的虚弱。
“这个需要等唐元回来才可以,唐元还有十几天才能回来,而且需要宝石蛙吐出的能量晶石……”科尔森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口处的雷泽陛下,硬着头皮道:“叶戈尔精神力不高,但是要去唐元那个世界的话,还是需要一些能量晶石的。”
白磷握着科尔森的手静静的感受那份温度,道:“好,我去找。”和叶戈尔分开一段时间也可以,唐元的世界可以救叶戈尔,那么就送叶戈尔去那里吧。就按那个人类说的,他去找能量晶石,他送叶戈尔去另一个地方……也许能治愈,起码有希望了。
雷泽看着那边的主仆二人,尤其是那个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类,按照那个叫叶戈尔的人类的精神力计算,恐怕只要一万晶石便可以通过返程之门了吧?
雷泽忽然觉得有些不高兴了。他知道这些晶石不够自己穿越返程之门,但就是这一点让他感到很郁闷。他明明知道,自己最爱的人就在那一边,只要穿过那扇门便触手可及。但是他却被该死的拦住了……见不到,触摸不到,闻不到,这种饥渴从血液到骨髓,都深深呐喊着想要见到那个人的饥渴。
雷泽闭上双眼,慢慢消失在原地,他想,他已经快要嫉妒地发疯了。
一旁的苍火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边的幼兽,按照传承者的年龄计算白磷还只是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却对它的主人萌生了可以称作“挚爱”的感情。苍火眉间微微皱起,但是很快又苦笑着摇头,罢了,连雷泽都无法解答的问题,他又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
苍火记得几百年前路过那个冰冷的洞穴,他站在被铁锁捆绑起来的雷泽面前,问:“你还在想念那个人类?”
雷泽的回答毫不犹豫,他朗声笑道:“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我想他想的……已经快要疯了!”
近乎疯狂的爱啊。
苍火微笑着看向不远处的白磷,他的幼兽正握着主人的手掌,小心地用脸颊蹭着,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他们磷火一族,对于心中所爱,又何尝不是疯狂的呢?
苍火和雷泽同是十阶,但是苍火的经历显然比雷泽要多些,磷火兽王苍火,千年前便已进阶十阶。
但是即便是兽王,也终有寿命走到尽头的一天。
今晚的月色不错,月华流淌,落在雪山之上美得让人叹息。苍火决定在今晚,让老友前来拜访它,它同雷泽的过去交集不多,但是在此刻,苍火却有些怀念那些远去的岁月。
雪山终年不化,但是此刻山下的树木却像被灌溉了无尽的生命力,郁郁苍苍,撑起一片繁茂。雪山下的绿色太过浓艳,浓的近乎于黑色,像是在那片黑暗中隐藏着巨兽。
雷泽走近的时候,那片巨大的黑暗忽然动了下,黑暗中巨兽湖蓝色的眼睛睁开,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在笑:“你来了。”
雷泽站在那里,并不向前,“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黑暗中的巨兽又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不要替我悲伤,这是磷火一族的宿命。”
雷泽哼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了那黑暗一眼,“说起来,吞噬同族的你们,还真是恶心啊。”
黑暗中久久没有发出声音,隔了一会,巨兽才道:“我已等了近千年,才等来我族的传承者,磷火一族已经没有那么多纯古血脉了。吾友,我离开之后,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白磷?它是磷火一族最后的希望。”
雷泽应允,“好,用兽王之名起誓,只要我还在这片大陆的一天,必定守护它一天。”
巨兽有些讶异,它不明白雷泽还要去哪里,但是很快就想通了,它笑着问了那句几百年前就问过雷泽的话:“你还在想念他?”
雷泽压低了声音笑道,他的胸膛起伏,给出的回答也是百年未变:“我想念他,没有一刻曾忘记。”
巨兽叹息了一声,道:“雷泽,我感受的到,你和我不同,你明明有机会踏出十阶进入神阶,即便你拼命的耗损寿命和魔力,这一点也不会改变,你在努力压制魔兽进化的天性……你要知道,即便是身为王者的我们,寿命也终有尽头。你不想永生么?”
雷泽笑了,道:“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踏入神阶我便永远也无法到那里了。现在,我起码还有百年希望。”他的寿命在这样的损耗下,也仅余下不过百年了。十阶的他尚且还需那样一笔数目庞大的晶石,如果踏入神阶,恐怕穷尽毕生之力也再也无法见到唐林。如果那个世界没有唐林,它为什么要去呢?永生于它,不过是再次沉睡到无尽的黑暗中。
巨兽似乎也早就想到雷泽会这样回答,它静默良久,不再说话。
雷泽转身离开,他已经见过老友最后一面,了了心愿。
他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白天苍火带来的那个名为白磷的幼兽,白磷的头发似乎比白天又长了些,他微微皱着眉头,蓝色的眼睛还带着些红肿,但是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幼兽来享受最后的盛宴,磷火一族,最后的盛宴。
初春的夜晚,寒气未袭来,白雪反而纷纷落下,像是在纪念即将逝去的兽王。
雷泽伸出双手承接落雪,再过百年,他也会这样吧?一百年,对他来说并不算漫长,他独自痛苦地活了那么久,现在宁愿拿最后的百年来做一次赌注。如果能找到那个人,他便同他一起携手百年,如果不能,也不过是灰飞烟散。
雷泽站在被雪覆盖下的银白大地上,眉宇和发间也被落雪弄得一片白。过去的几百年里,每天数着落雪而过,那种几乎让人疯狂的寂寞,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了。在那段只能依靠沉睡来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和唐林曾经的记忆。
他还记得唐林教给他的一个词,白首偕老。唐林在教给他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他了吧?唐林想同他白首偕老呢……即便拥有无尽寿命,又如何能比得上与你相聚?
与其在千年寂寞的时光中慢慢孤老,唐林,我愿意同你百年欢好,白首偕老。
唐阮在睡梦中醒来,他皱着眉头,那种心脏微微抽痛的感觉还在。他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野兽,暗红色的眼睛看着他,说不出的哀伤。
唐阮一想到它那双眼睛,心脏又抑制不住地加快跳动起来,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想冲过去抱住那只野兽的冲动,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些觉得对不起它。
唐阮睡不着了,他有些低血压,每当睡眠不好的时候脸色就很差。他侧头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凌晨三点,他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唐阮烦躁地皱起眉头,点了一根烟坐在床上想了一会,不知怎么的,目光又盯在了床头的那本族谱上。这是他去老家的宅子那里拿来的,上次唐元走了之后,他就开始不停的做各种奇怪的梦,梦里一直有那只黑色的野兽,他忍不住去老家找了找线索。
关于那只黑色野兽的线索没有找到,找到的却是这本族谱。这是最近的一本族谱,上面自然也有他的名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五岁之前,他的名字曾经是唐林。
看守老宅子的一位长辈告诉他,他在五岁之前是个神童,但是身体不好一直生病,有一年冬天高烧不断简直要不行了。族里的老人想尽办法,最后还是决定给他改一个名字,正好他的堂弟唐元出生,小元打小儿福气大,族里的老人就借用了小元的“元”字,给他改名为“唐阮”。
堂哥下意识觉得并不是改名之后他才好起来的,倒更像是他体内有什么衡量后,感觉到他目前的身体无法支撑那巨大的能量才自我封闭了一部分。
他用手轻轻抚摸过族谱上面那个修改前的名字,嘴里跟着轻念出声:“……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