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明朝叛将,为了躲避残留明军的追杀躲到了这大山里来。这只疲惫不堪的军队发现了这个富饶的小村庄后,简直如老鼠掉进米缸里一般。他们先是把村民们捆绑起来集中在河边,随后就开始杀鸡宰羊,砸的砸,吃的吃,抢的抢。饱暖思,肚皮填报后,这群无赖竟然将视线集中在村中几个年轻的大闺女小媳妇身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动手动脚,更有甚者,竟然脱去了几个女孩子的衣服,欲行不轨之事。
男人们骂破了喉咙,可是无奈全身上下都被捆得紧紧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侮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只听哗啦一阵水声,伴随着震天的几声怪叫,蛊雕从溪中腾空而起。士兵们哪见过此等怪物,各个惊叫着四下逃散,然而那蛊雕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当时就把溪边的几个打落到了河底。有几个逃得快的扒着岩石向山上爬去,可是那蛊雕不动声色的朝他们飞去,竟猛地一下用头上的犄角刺穿了他们的脑袋,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爬到半山腰子的士兵纷纷落下,额头上俱是鲜血淋漓的大洞。
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有几个小孩子吓得哭了起来,获救的大人们连忙打断他们:“哭什么哭,神仙在救我们。”“这不是神仙,是妖怪,吃人的妖怪。”小孩子哭得更大声了,身旁的大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摁着他跪下:“快,快给神仙磕头。”
蛊雕盘旋在溪水的上空,它的脸上角上全是逃兵的鲜血和脑浆。看着村名们都平安无事之后,它似乎是放了心,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从此之后,村庄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这平静就像是深潭的水面,可以轻易被一个小小的石子打破。村民们还是和以往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但是除了祭祀之外,谁也不会轻易靠近那条溪水半步。
他们被吓坏了,不是被那队逃兵,而是被那只疯狂杀戮的大鸟。虽然表面上谁都不说,可是每人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这只怪鸟哪里是什么神仙,它是只名副其实的妖怪,谁家的神仙会这么肆无忌惮疯狂杀戮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的生根发芽。这一年冬天格外的冷,一连几天村民们都没在山里捕捉到任何大型动物了,不过他们并不着急,往年的储备足够他们度过这个难关。可是有一天,一家村民发现自己养的羊不见了几只,这样可是他辛辛苦苦从山外一路赶进来的,所以羊丢了他甚是着急。可是任凭他翻遍了整个山谷,也没找到那丢掉的几只羊。事情并未就此打住,紧接着另一家村民养的鸡一晚上全部消失掉了,然后是第三家第四家。
终于有耐不住性子的人找到了村长:“虽然这话不妥,但是这想法不说出来我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儿,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天寒地冻,山中野物难寻,所以大神仙一时忍耐不住,开始吃我们养的牲口了。”村长对那蛊雕还是心存感激的,不仅是因为它把全村的人带到了这个世外桃源,还因为自己的女儿差点被那队逃兵毁了清白,是因为蛊雕的帮助才得以脱身。于是,他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村民的想法。“莫要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大神仙干的,它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是……”“好了,从今天起我会组织大家夜巡,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当天傍晚村里就出事了。
冬冬失踪了。冬冬是老刘的小儿子,只有三岁大,就出生在这个山谷里。由于生的圆头圆脑像只胖冬瓜似的,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冬冬。这天傍晚,刘大婶子在厨房做饭,冬冬就在院子门口玩耍,可是当她做好饭唤冬冬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不见了踪影。这可急坏了老刘一家,在村里遍寻不得后,他们举着火把开始把搜索范围扩展到整个峡谷。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基本上是全村出动来寻找孩子。可是找了一夜,也没有半点收获。
在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村民们找到了溪水旁。清晨的溪水被湿气环绕着,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楚。突然,有人发现河里由一个不知名的事物在飘来晃去:“那……那是什么?是孩子吗?”众人赶紧顺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来到近处一看,俱是吓呆了。是冬冬,不,确切的说是冬冬的上半截身子,浮在桥边,随着河水的晃动一上一下的飘动着,而他的双腿,却已不知去向。
刘婶子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其他人都呆呆的站在河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是它,一定是它,是那个怪物吃了冬冬。”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是老刘,“我早说了它是妖怪,吃人的妖怪,你们还不信,现在,谁来还我儿子。”说着老刘便提起烧剩下的火把棍子朝河滩下面走去,他的身后,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你们再等等,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村长的声音被几声稚嫩的“呱呱”声打断了。众人也停下了脚步,开始四处张望。溪水上,突然扑棱出来几只雏鸟,它们的毛还未长全,但是头上已经长出了和母亲一样的犄角,此时,它们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被愤怒裹挟的人群,无辜的发出求救的叫声。
“杀了它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人群。“对,不能再留后患了,杀了它们。”老刘被丧子之痛迷乱了心智,此刻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伤痛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于是,他首当其冲的搬起一块河边的大石头,砸向了一只雏鸟。可怜的雏鸟当时就被砸断了脖子,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河水。村民们开始纷纷效仿老刘,搬起河边的石头就向河里扔,一时间,怒吼声和幼鸟凄惨的叫声混成一片。村长试图阻止他们,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有人听他的,哪怕他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直到河面上溅起的水花渐渐变成了红色,河中除了石头砸落的声音再无其它,杀红眼的众人才住了手。
“造孽,这是造孽啊。”村长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染成红色的溪水。
“呱”,头顶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叫声,蛊雕从空中扑了下来,它停落在水面上,不停地用翅膀拍打着漂浮着的幼鸟的尸身,发出阵阵哀鸣。
“那……是什么?”村长突然发现它的犄角上刺着一样物体,那是一只巨大的狼,这只狼已经被蛊雕杀死了,可是它的嘴里,还隐隐约约的衔着什么东西。“是冬冬的衣服,是它,是它吃了冬冬。”村长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