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皙怀抱的陶罂里是八九月份种下、近时刚刚新摘的葵菜。虽说冬日可采四至五次,但每次新摘的幼嫩爽滑的葵菜,都只可能由主家享用,许皙等奴婢根本无福消受。
此时王仲得了许皙的应答,正心不在焉地回转身去,根本没察觉到许皙神情上的些许异样。而陈质和另外两个王氏部曲在大声笑谈着,也未注意到可能的危险。
许皙突然发难了。
他猛地将陶罂向王仲甩去,然后疾向王窕主仆三人冲去,左右出拳,毫无怜悯地砸在她那两个婢女的脸上,两个婢女来不及发出闷哼声就仰头倒地。
许皙旋即一把搂住勒紧王窕的脖子,几乎是将她拖着,极快地冲向那匹系着缰绳的黄马。
这突然变化就像在水中投入了钠块,瞬时引发了激烈的反应。王仲刚才根本来不及躲闪,被猛地砸中腰窝,疼得直不起身,嘴唇间的吸气声伴有颤音。而陈质三人豁然站起,或是提起大矛,或是掣刀在手。
“你要做甚么!”
“贼奴,放下小姐!”
陈质三人猛地冲上几步,被许皙立即逼退他扼着骇然脸如蜡的王窕的脖子,双目赤红地吼到:“你们都退后!谁若过来,我便掐死她!”
王仲面色惨白,喉咙干涸。陈质等人看到王窕惊惶恐惧的模样,无奈下只能住手,却又不甘心,纷纷叫骂起来。而还在远处吃酢酱饭的孟芳,惊然瞠目,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恐惧地望向倏然豹变的许皙。
许皙解下黄马缰绳,然后猛地将王窕一推。王窕摔倒在地,双目噙着泪水。这时许皙已然翻身上马。黄马双脚抬起,嘶鸣了一声,显得不甚情愿。但许皙夹紧马腹,整个人竟牢牢地贴在马背上。
“这贼奴怎会骑马?”两个部曲相觑惊视。
许皙旋即策动缰绳,黄马最终还是驯服了,撒开蹄子开始向东面梓河下游的方向小跑,并逐渐加快速度。
王仲颤声大叫:“莫要让他走脱!主公若是追问,我等必是要受到重罚的!”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许皙一人一马往东面而去,身形越来越远。
然而东面近在眼前的这条梓河远远地将许皙的去路封堵住,使他只能沿着河岸往东南面逃亡。
陈质目力较好,似乎看到这许皙并无必然成功的道理,高叫一声:“还不快与我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