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十两银子也太少了一点……”
那个妇人伸手接过绿意递过来的十两银子,却依旧还拿着衣袖擦眼睛,一边哭诉抚养孩子不容易,这次小叶子受了惊吓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过来,还请小姐多多可怜她们穷苦人家,多打发一点。
“带走,将她们母女俩带走。”
那妇人正哭得悲悲戚戚,忽然那边走来了几个人,最前边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绸缎长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走到面前,两条眉毛竖起,满脸不高兴的模样。
“你们四喜班来唱堂会,若是将场面弄热闹了,老爷少不得有银子打赏,你在这里大吵大闹,非得要把这千秋盛宴给搅和了,你觉得能讨得什么好处不成?我告诉你,若是惹火了本公子,非得让你们四喜班脱一层皮才能出莫府!”
那妇人见到这个年轻男子,顿时噤声不语。
年轻男子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管事:“瑞安,将她们带走,莫让她们到这边吵闹。”
“是。”
那个管事一步上前,盯住了那个妇人:“是要我动手来拉,还是自己起来?”
那妇人已无方才那种气焰,低声道:“我跟大爷走。”
她站起身,拉住小叶子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拽了起来,低声骂了一句:“没眼力见的,还不快些跟娘走。”
小叶子苍白着一张脸,咳嗽几声,身子软绵绵的搭在她娘的肩膀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戏台子那边走了去。
“真可怜。”
顾得欢心中一颤,小叶子呛了水精神还没恢复过来,没得休息便要自己走动,委实可怜得紧。
“有什么可怜的,她们就是来打秋风的。”
那个年轻公子看了顾得欢一眼,又看了看莫愁:“小妹,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莫愁挽着顾得欢的胳膊,笑盈盈道:“四哥,这位顾小姐是我女学的好友,今日特邀她过来听四喜班的堂会。”
“顾小姐?好似东城这边没听到过顾家。”
顾得欢落落大方道:“莫公子,我家住西城。”
“西城?”莫四公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顾得欢点头:“是的,西城。”
西城在禹州人眼里,就是贫民窟的象征,作为贫民窟的丫头,能混到东城莫府来听堂会,也不怪莫四公子要多看她一眼。
“得欢,这是我的四哥,他大名莫渊鄯,你可以叫他鳝鱼,这是我小时候给他取的外号,”她凑了过来,在顾得欢耳边轻声道:“因为他太滑了,老是害三哥挨骂,我瞧着三哥太老实,就帮他告状出气。”
莫渊鄯有些尴尬,伸手在莫愁脑门弹了一下:“就会在外人面前揭我短。”
莫愁嘻嘻一笑,拉着顾得欢就往她们坐的棚子走,莫渊鄯站在那里停了停,也跟着走了过来。
“小妹,你现在越发厉害了,若是觉得闲,以后可帮着母亲打理中馈。”莫渊鄯坐在了顾得欢对面,伸手接过绿意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大大的喝了一口。
放下碗,冲着对面的顾得欢笑了笑:“顾小姐,适才多说了几句话,有些口渴,喝得急了些,让你见笑了。”
顾得欢有些猝不及防,她慌忙摆手:“莫四公子,你不必理会我。”
就让她安安静静做个工具人不好吗?兄妹叙话何必在意外人。
“四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管那些闲事,可那妇人真是很讨厌,居然想到我们府上敲竹杠。”莫愁提起这事气还未消:“我本觉得那个小姑娘挺可怜,好心想救济一下,可她母亲的那些话实在不中听,我这人就是受不了这口气的。”
莫渊鄯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些事情由我们来处理就好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千万别在这些事情上强出头,这事若是传出去,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便会把你说成一个恶人,到时候仔细找不到婆家!”
“找不到婆家我就在家里过一辈子,四哥,你们不会赶我出门罢?”
莫愁拉住莫渊鄯的衣袖让他表态:“我可以少吃点少穿点,你别担心我会把咱家的金子银子都花光。”
莫渊鄯无奈的笑了笑:“小妹,你快别胡说了,你这般德才兼备又长得美貌无比,怎么会嫁不出去?只要今年母亲放出风说想要给你找婆家,咱家的门槛都要修高点才行。”
莫愁瞪眼看他:“为甚要修高门槛?挡住别人不让进来?”
“哦,我方才口误了,是要把门槛修得结实一些,免得门槛被人踏破。”莫渊鄯拍了拍莫愁的手:“小妹,我估摸着母亲今年会给你把亲事定下来。”
“才不要,我就爱呆在家里。”莫愁嘟嘟嘴:“四哥,你和母亲说说,让她别老想着我成亲的事情,先帮你定下媳妇再说。”
“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莫渊鄯横了她一眼:“别乱说。”
“那四哥你也别乱说我的亲事。”
兄妹两人坐在那里拌嘴,气氛热烈,白芍绿意站在两边,司空见惯一般,眼神没有半点波动。顾得欢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场景,脸上未有变化,可心里却很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