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告诉父亲我去鸾音阁了?”西宁走后清北气急败坏道。
“如何?你能去还不许我说了?”宝珞反问。“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他就查不到了?若是让他抓个现行你更要命!”
“那那你也不能让我和二房的清南还有叶羡一起读书啊!”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宝珞一本正经“不去比较比较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差!看看人家叶羡才大你三岁而已,都已经是举人了。”
“他当然能考上了,他爹是南京守备!”
“所以啊拼爹拼不过,你还是得努力。”
“你……”清北攥紧了拳说不出话来,俊秀的小脸憋得通红。
“人各有志行了吧!”他大吼了声吓得树上的鸟扑棱棱地都飞走了。
余光里不知什么东西从树上落下,直直朝姐姐头顶坠去他惊得下意识伸手一把接住了那物。
宝珞也惊了一跳缩着脖子抬头看了看他的手姐弟二人登时僵住清北手里一团白色不是它物正是树上飞走的那只鸟留下的鸟屎
看着手心的腌臜,清北已经彻底绝望了,气得可劲儿“哼”了声扭头跑了。
倒是宝珞抬头看看那颗树,又看看弟弟逃走的方向,会心而笑。
“小少爷脾气虽坏了点,可他心底是善良的。”杜嬷嬷含笑道。
宝珞也默然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不然她也不会为他这么用心。别看他现在对自己满是抵触,可记忆里原身昏迷的时候他来过几次,什么都不说,就是呆呆地看着她。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连心都是灵犀想通的,她知道他希望姐姐好。
其实清北很聪明,今日谈论衡便看得出。而且这些日子宝珞了解,虽他贪玩也不过就是听听曲子,玩玩古董珍奇,猎个鸟兽,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孩子。可是,本质不坏不等于可以继续放任,如果他再不知收敛,此生便毁了。
外人看到的,只是个被惯坏的孩子,然宝珞看到的,简直细思极恐。
溺子如害子,想想清北这种无限度放纵的背后,谁能保证没有阴谋呢……
宝珞沉思,杜嬷嬷忍住不住问道:“二小姐,您为何非让小少爷去二房学呢?你知道他不喜欢大少爷的啊……”
“清南也未必待见他!”宝珞哼道,“逆境出娇子,不能再叫他随性下去了,就该找个人治一治他。况且他去二房,人家必不会买他的账,没人替他遮掩看他如何逃课!”
原来如此,杜嬷嬷叹息,还是忧虑地道了句,“就是不知道小少爷能不能坚持住。”
坚持不住也得坚持,她必须把这个唯一的弟弟拉回正轨……
果不其然,听闻清北要和自己一同进学,清南满是不屑,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胸无点墨,只会走马跑鹰的纨绔堂弟。不过大伯主动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他接纳了清北,且仅此而已。
清南今年十九,与叶羡同期乡试中举,一起准备来年的春闱。其实他也没把这个表弟放在眼中。他是北直隶乡试第五经魁,这排名,只要正常发挥,那考取进士简直如囊中取物,所以他的目的是会试一甲而叶羡呢?他是南直隶乡试最后一名,据说还是因为前面有作弊嫌疑而剔掉一人,他才得以补上的,况且他父亲是南京守备,不给面子的事任哪个考官也做不出来,他考进士,那可真是土狗吃月亮异想天开。
不过他可不是土狗,他是“金”狗,因为他皇戚的身份,身边资源无数。清南若想在未来混得好,只靠工部侍郎的父亲不够,他得攀着这位金贵的表弟。
……
罗姨娘不明白,冲去观溪院的时候姚如晦还怒火中烧,怎么遛了一圈回来,变得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呢!还把自己独自关在了东院正房里,任谁都不许进。她让小丫头去打听,才知道姚如晦不但没有如她所料地责备女儿,反倒安慰了她,更离奇的是他居然还让人找出了一套珍藏的文房四宝给他向来不待见的儿子送去了,更是把他送到了西院去进学……
“这小丫头到底给他爹灌了什么迷魂汤!”罗姨娘暗自嘀咕,难不成自己对姚如晦的那些枕边风都白吹了。
钱嬷嬷瞄了眼正房,小声道:“翎儿丫头去送晚膳时道,看见侯爷正在房里摩挲着好些印章……”
“印章?”罗氏惊诧,随即阴冷地哼了声。这就解释通了,小妮子下手真准,就知道他爹的软肋是什么,就是她那个阴魂不散的娘!死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一家子!
作为院里唯一的女人,罗氏为何与女儿挤在西厢都不能搬入正房,还不是因为裴氏!姚如晦不仅把正房布置得与观溪院一模一样,他还把裴氏生前的东西统统搬来,连一根发簪一把梳子一件衣服都未曾落下。十年了,裴氏就像还生活在哪个房间一般。就算自己和姚如晦亲热,也只能在正房西稍间里的碧纱橱!
还记得当初裴氏离世,她嚎啕痛哭,不能自已。大伙颇惊,都道没瞧出来罗氏竟也是个重情义的,可有谁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为裴氏而哭,她是为自己,她终于熬出头了……
然这便是所谓“出头”?罗氏不甘心!
接下来的几日,姚如晦每日早出晚归,回来便守在正房,罗氏连个面都瞧不见。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她打着头疼的理由让女儿去找父亲,三请之下,姚如晦可算露面了。
男人便是如此。不见便不想不念,一旦见了,伊人楚楚,心当下就软了,不但照顾罗氏用了晚饭,还留下来陪她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