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头叶羡才收回目光然一回首便瞧见了不远处正盯着他的盛廷琛。他淡笑颌首举步便走。
“你去哪?”盛廷琛唤住他气势凌然。
叶羡平静道。“贡院。”
“这不是去贡院的方向吧。”
叶羡蓦地笑了冷清清的。“我去哪不管师兄的事吧。”
盛廷琛哼声。“你是去见三皇子吧!虽你是皇戚,但我还是要劝诫你,不要和皇子走得太近免得殃及池鱼。”
“好,昶之谢师兄提点。”他淡然应,不喜不怒沉静如水好似根本就不在意。
盛廷琛明明长叶羡几岁,可在他面前自己却总是被他的隐隐威势压得透不过气心里别扭极了。想到方才那幕盛廷琛踟蹰又道:“你不要和宝珞太近。”
“怎地?师兄连这也要管吗?”叶羡冷笑。
“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亲与不亲碍不着您吧。”
“我是她未婚夫!”盛廷琛压抑道。
叶羡挑眉不屑道:“曾经是。”
盛廷琛愣皱眉道:“只要文书还在,我们仍有婚约。况且她是你姐姐的闺友,也是你的姐姐你若心怀敬意就不该对她做这些……”
话未完,叶羡摆手打断。他狭长的凤眸微眯,眸底幽深,晦暗莫测。他勾唇浅笑,道:“我何尝说过我拿她当姐姐了。抱歉,告辞。”说罢,他慵然颌首,没待盛廷琛反应过来,已信步而去了……
宝珞带着清北回家,才一入观溪院,便被父亲堵了个正着
听闻父亲正在正房等着她,她赶紧让南楼把清北搀入净室沐浴。能躲一阵是一阵,千万不能让父亲发现他醉了。
宝珞匆匆入正房给父亲请安。西宁侯本来未怒,可嗅到她身上的酒味,便气不打一处来,怒斥了她一通。道她一点闺秀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客人来访他却跑了,不懂礼数便罢了,还带着弟弟出去吃酒。
看来父亲是知道自己拐走清北的,她也没多解释,直言道:“弟弟最近颇是用功,我只是带他放松一下。至于盛廷琛,父亲,我不想嫁。”
“你到底因何如此执着?”西宁侯无奈道。
“父亲,您明明知道武安伯为何联姻,还不要借你之力,攀附太子。”宝珞解释,“我知道,门当户对,横宇相望,世族婚姻就是联和彼此的手段,可您也不能为了联姻而联姻,将女儿所托非人啊。不管盛廷琛是否心有所属,但他不喜欢我是肯定的。我不奢求能有你和母亲的鹣鲽情深,但我也不希望与我的另一半冷漠此生!”
这道理西宁侯不是不懂,他叹息。“我只是为你愁啊。”
宝珞摇头。“父亲不必。有你和弟弟,我此生很满足。况且您为何要愁,天才英才多得是,我如何就碰不到那个有缘人呢。不过晚嫁而已,我一点都不担心,反倒为能和你们多些在一起的日子而庆幸。父亲,我觉得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比你和弟弟更重要了,你们才是我的全部。”
这话说得西宁侯心酸,一时语塞。宝珞赶紧趁热打铁,又道:“有些事我知道作为女儿家不该妄言,但我还是想说。父亲您有没有想过,武安伯执着与您联姻说明了什么?那么多与太子有关的人,偏就选中了您,可不止是您有女儿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您现在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可你越是出头,我心里越是不安。我不祈求父亲能位高权重,大富大贵,我只求您平平安安,喜乐康健。所以,您千万不要站队,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这话确实不该她说,不过西宁侯还是尊重女儿,解释道:“父亲从不结党,也未站队,我只是做好我自己的本分。而太子倚重,也非我欲图得之,我更左右不了。不过你放心,太子早晚要继承大统的……”
“可这事有史以来便是最说不准的!”宝珞急了,冒然抢了父亲的话。“太子又如何?历朝历代被废的太子还少吗?我不是说当今太子不好,只是皇帝遗诏尚未立,二皇子又天资纵横,谁能保证谁走到最后!就算您押中太子了,可还有个兔死狗烹在其后吧。所以女儿劝您,还是收敛锋芒的好。”
女儿话语殷切,西宁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历史为鉴,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身陷其中,当局者迷。
他沉默,宝珞叹了声。“父亲,我知道您是忠贞之士,为太子倾尽全力。可您不能只为忠,不为孝啊。您总是陪着太子,可想过有多长时间没陪过祖母了,她最近病得越发严重,您有多久没没去看她了。”
这话猛地将西宁侯刺醒,他惊诧地望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父女二人对视半晌,他淡然一笑,道了句“我的宝珞果真长大了”,便起身去了北跨院。
宝珞送父亲,然才一返身,便见杜嬷嬷跟了上来,附耳兴奋道:“小姐,柴嬷嬷找到了,而且已经入京了!”
……
宝珞是去了熹月楼见的柴嬷嬷。对这位嬷嬷,原主的记忆里她是个不苟言笑且端庄沉敛的人,据说她原是位晋商家里的庶女,后因家族破产,才被卖到了保定裴家。裴氏和她很投缘,便一直留在身边做大丫鬟,极其信赖,甚至带她出嫁西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