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在马市街上遇到个倒卖金银首饰的人瞧着颇是眼熟好似是在侯府后院见过。本以为是管事可想起前几日侯府失窃我便留了个心思果不其然他倒卖的东西果然有部分带着侯府的标识。所以我便将他拿下给您送了来。”说着,叶羡招手,两个身穿曳撒腰佩雁翎刀的侍卫捆了个人上前。
那人走得踉跄,每迈一步便是龇牙咧嘴,痛苦万分瞧样子好似有伤在身可面上却瞧不出半分。
别人看不出,西宁侯懂诏狱里的锦衣卫便有这么一招人被打得骨碎肉烂可在外面却看不出丝毫。据说他们在锦布下垫沓纸来练的一顿板子下来锦布完好可布下的纸一碎到底……诏狱里,折磨人的方法多得去了,不然如何叫活地狱。
思及此西宁侯不禁多看了几眼叶羡和他身后的护卫。他们如何懂得这些……
对视间护卫又将一包裹呈上,在老太太身边的八仙桌上展开,里面赫然是各种金银首饰。一七彩鎏金小香炉滚了出来,西宁侯认出来了,那是西域进贡,太子赏赐于他的。因罗氏喜欢央着求要,才给她了。
府上前段日子确有失窃,然可没听说罗氏房里有东西不见。
叶羡也盯着那小香炉,笑了。“这东西精致,一看便不是中土之物,想必是贡品吧。连贡品都敢透,你还真是嫌命长啊!”
“不是!不是我透的!这……这些都是罗姨娘送与我的!”
“荒谬!罗氏如何会送你这些!偷便是偷,还要狡辩!”叶羡凛然嗔喝。说着,他镇定望向西宁侯,从容道:“侯爷,这事您的家事,我不便参与。人既然已经送来,您请自便吧。不过,侯爷,您可一定得查清楚了,别冤了不该冤的。”
话落,叶羡对着老夫人和侯爷再次揖礼,带着侍卫退出去了。
他一走,嵇氏深长地叹了声,言道:“这孩子聪明啊,人家这是给你留面子呢!”什么偷东西,偷人还差不多。说着,盯紧了那个男人,对儿子冷哼道:“看你还有什么可说,这才叫铁证如山!”
望着那人,西宁侯窘怒不已,怒愤罗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窘羞自己又一次误解了女儿。
西宁侯起身便要走,嵇氏将他唤住了。“你做什么去?”
“我现在就早罗氏,问个清楚!”
“要问也轮不到你问!”嵇氏呵道,“去,去魏国公府别院把你女儿请回来!不管罗氏,还是你,怎么处置都得由宝珞说得算!”
这话一出,西宁侯臊得连都红了,看着这一行他是躲不掉了。
正犹豫着,便闻门外宝珞道了声:“我怎敢让父亲来请我,女儿说走便走,是女儿任性,不孝了。”说着,宝珞福身对着老太太和父亲揖礼。
她越是如此,西宁侯越是内疚,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对着女儿郑重揖半礼,肃然道:“是为父的错,为父向你道歉,请你谅解。你能回来,为父感谢。当着祖母的面,为父在此立誓,日后若是再怀疑女儿,我便……”
“行了!”宝珞抿唇笑了,鼻尖撒娇似的哼道“父女哪会真的留仇,有父亲今儿的话,女儿就知足了。”
这话说得西宁侯好不贴心,越发地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到底是血缘至亲,女儿乖巧如此,他怎就迷了心智,还打了她……他羞愤得简直没脸面直视女儿了。
宝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其实她也没想这么快就原谅父亲,但凡事都有个度,这个节骨眼回来,正好能收回父亲的心。毕竟是至亲,总还要生活在一起的。
父女和解,嵇氏欢喜。
宝珞和父亲带着那男人去了客房,罗氏乍然瞧见人,惊得脸色登时煞白。
许是被打怕了,那男人连个犹豫都没有,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部道了来。他是今年初在庙会与罗氏偶遇,二人才联系上的,起初也就是见见面,诉诉苦而已,一个抱怨科举屡次不第,一个感叹生活的不得志。一来二去,旧情复燃,便睡了一起。后来罗氏怕这事传出去耽误她,于是给了许多体己,也就算是封口费吧。
事实上他也不过是贪图罗氏钱财而已,哪就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得了便宜自然就跑路了。怎知他都逃出顺天府了,竟还是那个姓叶的少爷抓了回来,一阵严刑拷打,他不得不招了。
想到前天晚上受的罪,他腿肚子还颤呢,这天下竟如此酷刑,能琢磨出这些花招的,可还有人性。瞧着那少爷翩翩儒雅,却也是个狠角,想必这人,他没少了“审”!
他什么都招了,可罗氏依旧不认,说何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孩子,张牙舞爪地朝宝珞扑来,非要她偿命不可。
宝珞轻巧地朝后退了一步,罗氏扑了个空,眼看便要摔倒在地,却没一个人敢去扶她。她本就因小产体弱,一时匍匐在地,无力起身,好不容易架着打颤的胳膊撑起,却见宝珞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神情冷漠森寒。
“罗淑华,我问过大夫了,你是因食大黄才导致的小产,且大黄量在三两以上。”说着,她端上了一碗气味颇是怪异的汤来,顿在地上对着罗氏道,“我不过关你五日日,你日食两顿,一共十餐,这便是掺了三钱大黄的饭菜,你吃吧。”
“我不吃!”罗氏推开,那汤洒了一地,房里人隐隐都嗅到了些。
“怎么?吃不下去?”宝珞哼道。“可也是,大黄气味特殊,口感苦且涩,这么大的量掺在饭菜里,便是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何况是人!你真是连慌都不会撒呢!”说罢,她再次靠近她,耳语道,“姨娘,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给父亲喝避子药,你会不会后悔流掉这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