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真的决定了?”送宝珞出门的时候叶羡突然问了声。
宝珞好奇回头。“什么?”看着他认真的双眼她点头“当然了刚刚在婧沅那不是都说好了?”
“养马不是纸上谈兵何况此事牵扯朝廷表姐可知一旦有个闪失结果会是什么,你不怕吗?”
宝珞正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回眸笑盈盈地回了句。“有你在我怕什么……”
话一出口,她登时愣住。
二人对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挪开了目光。
这事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他也无非就是帮自己寻种马而已。
这段日子他们走得是很近可毕竟不是真的亲人再说有那么多人可靠为何非要靠他。
宝珞悔得恨不能咬自己的舌尖可叶羡的心却如何按耐不住了。
像枯柴终于找到了可以点燃的火星这团火在他胸口燃烧熊熊烈烈。
就是她这不自觉的一句话,下意识的一个表情,终于让他的希望燃起来了。
他没有白等。
她躲得了他但躲不了她自己的内心。
他已经走进了她心里了……
叶羡垂眸笑了因为连夜操劳而微干的薄唇挑起,像似经历了沧桑,最终找到了那份安宁。他目光落在宝珞提裙的手上,纤指如笋……前世,就是这双手为他捧起送行酒,给了他人生里最后的一丝温暖……而就在他闭眼的那刻,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很想握住那双手……
“说得对,有我在,你永远都不用怕。”叶羡笑着点头,走到她前面,回头轻唤,“走吧,宝珞。”
宝珞愣住。
他叫自己什么?宝珞?他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这,这还是第一次……
她惊诧,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四目相对,她只觉得他眉眼间温柔得如潋滟的水光,漾得她的心都跟着晃着。
在保定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她彻底沉默了,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一直到出了魏国公府的大门。
他搀扶她登上了马车,一个车上,一个车下,他挑着车帘望着她。
这几日不得相见,虽然忙碌,他却没有一刻不在想她。
不分别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般思念她。
活了两世了,他都不懂何为相思。
大概这就是吧,他真舍不得放下这车帘,与她一帘相隔……
“我还有事要同兄长商议,眼下怕不能陪你一起回了。”他心有惋惜道。
宝珞轻睨了他一眼,揶揄笑道:“忙你的去吧,什么时候用你陪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何尝不知,从两人相遇的那天起,他可不就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其实她不是不清楚,她只是不想承认。
可是这会儿……
“完事早点回来,省着……”她顿了顿,垂眸道,“省着二婶母为你担心。”
叶羡鼻尖淡淡哼了声。“那你呢?”
还是被他揪住了。
宝珞心里越发地乱了,怎么几日没见他,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屡屡说胡话。
“哎呀你什么呀,快走吧,别在这磨磨蹭蹭了,你不急我还急着回家见祖母呢。”宝珞佯做淡定,不耐烦地要拉下车帘,可手刚伸出去,一下子被叶羡攥住了
“叶羡,你”宝珞惊呼,可话没完就被他截住了。
“宝珞……”他盯着她镇定地盯着她,道了句,“别再躲我了。”
“谁说我躲你了!”宝珞慌乱地看着周围的人,想要挣脱他,可却被他攥得死死得根本挣不开。她想告诉他,大伙都瞧着呢,却不料他下个动作让她彻底呆住了
叶羡蓦地低头,吻向了她的手背。
宝珞心猛地一动,接着像被什么箍住了,紧得发疼。她胸口胀得快不能呼吸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是因为这个吻。
他用力地攥着她的手,滚烫的双唇把宝珞的心都腾热了。这吻明明是炙热深切的,可他整个人又虔诚得不得了,恍若他捧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宝珞彻底都懵了,脑袋一片空白。等她再缓过神时,叶羡已经松开了她,挑唇道了句“你躲也躲不掉的”,说罢,轻轻放下了车帘……
辘辘声响,僵直的宝珞随着马车的晃动险些没摔倒,车里的稼云赶紧扶住她。
“小姐,你没事吧。”
宝珞摇摇手,“没事。”
看着失神的小姐,稼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小姐,刚刚……”
宝珞蓦地回头,稼云惊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巴。
不过宝珞知道她想说什么,今日叶羡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之前宝珞还可以搪塞,但现在,这个“傻”她是如何都装不下去了。
从叶羡挤入她的生活后,她就多少有些明白了。这个人还真是“挤”进来的,无处不在,抬眼即见,一个男子对女子如此追随,而且还时不时说些暧昧的话,就算真傻也不可能没所察觉。但那也是叶羡啊,虽说没纨绔到不可理喻,但论其身份地位也是个百花丛中转的人,他一个不定性的少年,跟清北一样,无非是三分钟热度,玩玩而已。
他毕竟是侯府的亲戚,对他客气是理应的,他愿意玩那就陪着他玩吧,清北那犯浑的家伙自己都对付得了,不过多一个被哄?更何况他时不时地还能帮上自己。
心是这么想,可久而久之地,宝珞发现这淮阴侯府的三少爷,和自己想象中的“纨绔”根本不一样。她以为是自己在哄这位表弟,到如今反过来想想,真正被“哄”的,是自己呀。
虽然他看上去总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可这些表面根本掩不住他不应龄的睿智和沉稳,就像他那双眼睛一样,有十七岁少年的清澈,也有千帆阅尽的深邃。
所以,到这刻,她没办法再骗自己说:他只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