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老丑的大脸,像只失去水分干瘪的肉包子,焦黄大板牙露出,想骂人,又不知该骂谁。
“福诡”是要娶新娘,看上的妇人被迎亲队送到村外槐树享用。各村村民敢违背、隐匿者杀无赦,制造恐怖,百姓自然俯首帖耳,谁也不敢悖逆,别的村都是对新娘严加看管,不然就会降祸给整个村子。可是今天,唐家村的新娘,真的自尽了,应该怎么办?
“轿夫”们脸上涂好的油彩,也扭曲了颜色,愤怒、震惊和惋惜在一张张脸上显得滑稽,本就似患了多动症的手足更失控躁动,在狭小的土房左扭右扭,头脚手互相乱撞。
没人知道怎么办,谁都没处理过这样的状况。
“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必须!”
媒婆骑着毛驴,左突右撞,撞出屋外,珍珠父母也被扔了出来。
媒婆用肮脏不堪的污言秽语,痛骂了好一顿,珍珠父母仿佛中了咒一般,辱骂声中在地上打滚痛哭,四肢乱拍。
许久后,媒婆骑驴、轿夫抬轿飞快走了,珍珠家多了三具并排躺在门口的身体,和一地呕吐物,一片死寂。
赵家东屋,婉儿已经入睡。打着补丁的被子下,她侧卧向墙,身躯有些娇小、孤单和可怜。
西屋,师徒俩守在小饭桌的油前,赵飞龙不知从哪翻出一些锈迹斑斑的兵器,看来都是赵飞龙年轻时学武所用,但这十几年从没用过。赵飞龙从里面挑了两把奇怪的双手兵器,仔细打磨,把残月状的铁片贴在磨刀石上,一推一拉,战意坚毅。
珍珠自杀,必然热闹妖诡,更大的报复随时会来,妖诡不会放过任何村民,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今日到此境地,妥协求饶已是无用,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这套子午鸳鸯钺,我还没来得及传给你,还有八卦钩镰剑、子午鸡爪锐,这些祖宗的东西,如果妖诡来势汹汹,恐怕你是学不到了。”赵飞龙磨刀时,看着手中的奇门兵刃,遗憾地对唐锋说。
“哦,我不用。”唐锋看了看那奇形怪状、小巧玲珑,比峨嵋刺大不了多少的奇门兵器,拼起来像个扁月,又短又麻烦,就不太有兴趣,他翻了一会,从生锈的兵器堆里,挑出一把瓜锤。
锤子十来斤重,柄很细,跟连环画里动不动比人脑袋都大的大铁锤不一样,锤尖端是个小于拳头的棱形铁块,顶部有根三棱小刺。
挨子午鸳鸯钺一下,人可能只受皮外伤,依然可以继续战斗,但不管谁挨了一锤子,都得半死不活,管你带不带甲,就算带了铁盔也没戏。
刀有刀法,钺有钺法,但锤无成法。
唐锋玩锤,想怎么玩都行。
****,就讲究个效率!
“决定了,我用它。”唐锋准备把瓜锤据为己有。
赵飞龙不乐意了,“旬日之内,那诡死了新娘子,必然迁怒唐家村。等打上门来短兵相接,只怕都跑不掉。你不准动手,天明以后带婉儿和村里老弱逃走,我们其他男子坚持一天就撤退。你要照顾好婉儿,她就靠着你呢!”
没争论和犹豫,唐锋还是同意了,保护家人,总比战胜妖诡更重要。
问题是,当妖诡真来了,他们有多大胜算?
唐锋下意识向东屋张望。
东屋炕上,婉儿动了一下,似乎很痒,挠着胳膊,露在外面的脖子如凝脂光滑。
“那贺华庭怎么办,他肯帮忙?”唐锋看到这一幕,没当回事。
赵飞龙:“必然不情愿,可他既然和妖诡交过手,还不逃想利用村民,就说明他有所图,现在妖诡要炸锅了,局势瞬息万变,就看贺华庭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同时,赵飞龙心里明白,如果妖诡到来,他们师徒俩,再加上贺华庭,人越多才有战胜的希望。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妖诡以什么方式来报复。
师徒俩简单收拾包裹,坐在门前盯着黑夜一直守到天亮。
但一晚上都非常平静,没看到听到妖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