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你还好吗?”小荆关切的问,她看到柳莺儿白净的脸面上有几个赫然的巴掌印,优美的脖颈有几处淤青,那是吴仁亮用手掐的。
柳莺儿点点头,她明白,眼前这个姑娘是冒了险救她的。俩人相互扶持着出了院子,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拐进一个僻静的场所。
“吴仁亮那个狗东西,不久就知道受骗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小荆露出冷笑,接着说“他是个强人,却怕极了他的大哥吴镇邪”。
柳莺儿听到“吴镇邪”三个字,不由得心生惨然。她原有的美好希冀不过是一场她的独角戏,妓馆里出身的她,曾目睹了太多和她这般大的女子,被老鸨的手推到一个个男人的身边:官员、乡绅、甚至强盗……
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时,她侍候的旑桔姑娘,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旑桔用簪子刺伤了那个要玷污她清白的嫖客,后来又把金钿直直的刺入她的心脏。她是清清白白的来的,也是清清白白的走的。
“哎呦喂,这个贱人就这么死了,她奶奶的,老娘养她,花了多少银子,妈的,这次到手的银子没了,人也没了,造孽呦。”她跟着老鸨去装敛旑桔的尸首,长着一张肥脸的老鸨咒骂着。
柳莺儿看到旑桔惨白的脸颊上挂着一丝笑意,利器刺入心脏的疼痛并没有让她美丽的面容扭曲,相反那个笑意里带着一点以柳莺儿那时的年纪还不能懂的意味。待柳莺儿长大了,她才一点点参透出那个笑的意味:那个笑带着骄傲得意以及对尘世的嘲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男人的咒骂,闯入她的耳朵,柳莺儿从往事里回过神,此刻她不像之前那样慌乱了,反而有了一丝勇气,那是旑桔姐给她的勇气。她摘下了发髻上的簪子,小心的藏在袖中。
小荆倒吸了一口冷气,“完了,吴仁亮那畜牲赶来了”。她拽着柳莺儿藏在一个假山,她顺手抄起木桶。她们屏气凝神,听着来人的声音。待来人的声音近了,小荆猛地从山石后面跳出来,一个木桶就重重砸在来人的面门,来人正是吴仁亮的跟班阎蛤蟆,阎蛤蟆被一砸顿时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小荆又用水桶补了一下,阎蛤蟆的胖身子向后一仰,昏死过去了。
两人松了口气,还未跑出多远,迎面正碰上吴仁亮,她们转身往后面跑,斜眼刘大彪,露着他脏兮兮的黄牙,眼睛闪着恶意。他领的一班人也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向她们逼近。
小荆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抡起木桶,向前冲。
“打死你们这群畜牲混蛋”她边骂边冲,竟打倒了几个人。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她的这次激烈反击就好似一个临死的人回光返照,就好似落入狼穴的羔羊做徒劳的挣扎。她的木桶被一个壮汉一把夺过,壮汉的力气太大,小荆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在地上的小荆,胸口剧痛,一股热流涌到喉头。
“噗~”
小荆吐血的声音好似风摇叶子,是那么的轻微。大汉们看着小荆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柳莺儿无限关切的看着小荆,她美丽的眼睛噙满泪水。
小荆喘着粗气,挣扎着要捡身旁的石头,斜眼刘大彪,一脚狠狠地踩在小荆的手上。他有意的用厚实的靴子底碾压了好几下,小荆能感受到自己手掌处的剧痛,她觉得压在她手下的石头嵌入了她的手掌中。
“小贱货,你敢坏我大哥的好事,活腻烦了吧”他抬开了脚,却又重重的踢在她的肚子上。小荆瞪大了眼睛,一口甜腥吐了出来。她的头无力的垂下,气息衰微。
刘大彪想再踢一脚,被吴仁亮拦下来。
“慢着,今天我的好日子,别杀人,晦气,有的是机会收拾这贱货”。吴仁亮满脸厌恶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小荆,就像看地上的枯萎的烂菜叶。
柳莺儿见状,故作娇媚,躬身道了个万福,缓缓开口道:
“二爷,这丫头不懂事,并无坏心,我一介风尘女子能得二爷青眼,实乃三生有幸,莺儿情愿侍候您”
吴仁亮听了这软糯的话,心里舒坦不少,眉头也略微的舒展。他看着柳莺儿千娇百媚,仪态万千,心旌荡漾。
“莺儿,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吴仁亮哈哈大笑。顺势把柳莺儿搂在怀里,刘大彪等人见状,彼此笑笑,笑容里藏着下流的意味。
“大哥你有美人在怀,小弟们讨这个贱货玩玩行吗”刘大彪看着小荆,笑的更放肆了。
“大彪说的是,这贱货拿木桶砸我,差点儿把我的脑袋开瓢,让她陪小弟们快活快活”阎蛤蟆用手护着脑袋,啐了口唾沫。
“哈哈,二位兄弟,这贱货脏兮兮的,怕污了二位兄弟的眼,这样,弟兄们去醉春苑,费用我包了”吴仁亮笑呵呵的,他看到怀中柳莺儿紧抿的嘴唇,以及眼中闪过的杀意。
“哈哈,大哥的美意小弟领了,这贱货洗干净了一样受用”刘大彪笑着,脸上的横肉因为兴奋而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