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将时间拨转回登岛之前
“”
鸿鹄故居,江雪声与舒凫交换过一轮情报后,眉间便好似秋日凝霜一般笼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紫微秘境的异状,魔修过于频繁且明目张胆的动作,以及白鲸的回忆
所有的线索,无一不在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因为太过荒诞离奇尽管江雪声自认为思虑周全在今日以前,他也从未将这种可能性纳入考量。
直至现在,除了他以外,恐怕还无人产生这种猜测。
在白鲸之前,他便触碰到了白鲸不愿触及的想象。
而且比“猜测”本身更糟糕的是
这个猜测,正在以超乎他想象的速度成为现实。
“龙君,怎么了?你仿佛有些心神不宁这可不像你啊。”
在他身旁,师小楼的神色相较于方才缓和许多或许是因为起床气渐渐平复“此地确有阵法痕迹。若我所料不错应当是近日所设。”
“近日?”
江雪声回头向他望去,“鸿鹄嫡脉被灭已是近两百年前之事。倘若有我无法察觉的隐蔽阵法怎会是近日所设?”
“龙君未曾失察不必妄自菲薄。”
师小楼摇头道,“依我所见,恐怕是你赶到的时候此地根本没有阵法。”
“没有阵法”
江雪声若有所悟地蹙眉,“如此说来,魔修早有布局,但一直未曾付诸实施。即使我一路追查,在他们动手之前,也无法发现端倪。”
师小楼颔首:“正是。又或者,当初他们屠戮鸿鹄只为泄愤,事后才掌握这种阵法。”
“至于阵法的用途我想,龙君应当心中有数。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带我前来确认,不是吗?”
鸿鹄一族所居住的“星月泽”,原本是一片广袤润泽的湿地,遍布异兽珍禽,却在百年前的鏖战中毁坏殆尽,如今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荒原。
师小楼宽袍广袖,孑然一身立在荒原中央,眼睑半开半阖,挥袖指点四方,很有些萧索伶仃的模样,仿佛一株迎风摇曳的花树。
然后,他给出了令人背脊发凉的答案
“鸿鹄一脉无辜被戮,怨念深沉,经年不散。以生魂为祭,以怨气为媒这座阵法,是为破坏地脉而设。”
“其余各州,死者众多、怨气深重之处,恐怕也被布下了同样的阵法。”
“当年,龙君与五凤运用地脉之力封印魔气,削弱天魔,护佑人间三千年太平。倘若地脉破坏,后果如何,想必不用我再赘述。”
“果然如此。”
对于这个回答,江雪声并不感觉意外,但心头仍有一丝困惑未解。
自他去后,龙族与五凤各谋生路,唯独鸿鹄和东海月蛟矢志不移,皓首穷经三千年,终于钻研出净化魔气之法。
相较之下,就魔修的科技树而言,赵九歌掌握“破阵之法”的速度,未免太过迅速。
简而言之,他不相信魔修的科研实力。
那么,究竟是谁给魔修提供帮助,让他们得以占尽先机?
说实话,这个问题,就连江雪声也不愿深究。
事有轻重缓急,他没在这一点上刨根究底,只是单刀直入地向师小楼问道:“此阵何解?”
师小楼面沉如水,缓缓摇头:“此阵已成,无解。”
“不过,我们还来得及做些手脚,缓和阵法效力,让地脉多撑持一些时候。但无论如何,阵法既成,天魔都会重获一部分力量。”
“”
江雪声沉默须臾,终究还是将自己的“猜测”付诸言语。
“你认为,天魔为何会选在此时下手?他应当知晓,阵法一旦启动,他潜藏至今的祸心便会昭然若揭。”
“这大概是因为,他不必再藏了?”
师小楼人虽惫懒,脑子却还算活络,很快便回过味来,“他准备大大方方亮出身份,与正道决一死战?”
江雪声:“为何是在此刻?此刻对他有何意义?”
师小楼:“因为现在正好是紫微仙会?”
江雪声:“为何是紫微仙会?”
师小楼:“龙君,你就别引导我思考了,不如直接说答案吧。”
“我不是在拿你寻开心。我只是想看看,倘若换作旁人,是否会得出与我一样的结论。”
江雪声眉间深锁,声色凝重,“按理来说,紫微仙会各派云集,又有传说中的紫微仙君坐镇,在我们看来,这本该是修仙界最安全的时候。但是,魔修偏偏选在此刻动手,有恃无恐,岂非怪哉?除非”
“他们早已心知肚明,紫微仙会,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
这一次,师小楼终于完全理解了他的弦外之音,素来悠闲慵懒的神情为之一震。
然后,他沉声开口道:
“龙君,你方才心神不宁,可是仙会那边出事了?”
“不错。”
江雪声低垂眉目,藏在袖口之下的指尖暗暗收紧,“就在方才,我尚未来得及将这个推论告诉凫儿,守心鳞便失去了反应。”
师小楼:“什么???那你他的倒是快回去啊,还在这给我上什么课?!!”
江雪声:“小楼,你”
师小楼:“不是,应龙君,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莫非以为,若是不先将其中利害剖析清楚,当场一走了之,我便会与你置气,不愿继续巡回五州??我像是那种鸟吗???好吧,我很像!!!”
江雪声:“”
鸟贵有自知之明,这很好。
师小楼:“算我怕了你了,龙君,您老人家快些回去吧。万一耽搁了时辰,小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上哪儿再给你赔一个去?你若介意我的怨言,我道歉,是我心胸狭隘,不该迁怒于人,可好?”
“不必如此。”
江雪声叹了口气,“你的愤慨有理有据,的确是我疏忽。撇开这一点不谈,阵法既成,破阵不是小事,你当真应付得了?依我之意,原本是希望你的族人一同”
师小楼:“”
原来你不光压榨我,还想压榨我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