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说,她大约只将这件事,这团怒,压在肚子里,等着腐烂发酵,等着忙碌与接踵而至的麻烦将这件事归拢到数不尽的沼泽泥潭里,吞噬、淹没、溺毙。可他现在对着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钥匙,将泄洪的闸口一下打开,洪水便如万马奔腾,登时蜂拥冲泄而出。
她一气要坐起来,下/身的疼痛抑制住了她的恼怒。
她声音冷得厉害,放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很晚了。”
她说:“已过了探望时间。”
他隐在半昏半明之中:“你在生气。”
笑话,难道她不该生气?他怎样待她?和外面的女人昏天黑地,回来又这样伤害她!即便他们的婚姻无关爱情,可她并没有对不住他,凭什么他这样作践她?只是因为,她卖了她这个人,才求得时家保住“虹澜”两个字,保住酒店招牌么?
她怨不得恨不得,她连淡漠都要不得么?梁微闭着眼,不打算再理他。
他又说:“如果你同意,我会公开我们两个的关系。”
所以,这是他对她这次“光荣负伤”的补偿?在隐婚五年之后,正式承认她时太太的身份?
忍不住咧嘴,露出无声冷笑。
她嗓音越发冷淡:“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未说话,可黑暗里那双眼睛,锋刃如利剑。
梁微觉得讽刺,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她会是那种给个巴掌拿颗甜枣就会丢掉自尊,向他摇尾巴的女人。
“我不同意。”
侧身背对他,她不愿再理会他,半个字都不想。
他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在她床边静默的站着,好一会。
他说:“好,你不同意,我如你愿。”
梁微听到那门打开,他走出去,房门又关上。
私人医院的病房隔音效果太好,她连他离开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房间里也不知是不是没开空调,梁微无端觉得有些冷,手脚冰冷冷的,冷得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