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瞄了眼眼前这一位谦谦君子般的斯文败类,心里却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明明声音都有些打颤,却还要表现出风骨凛然,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子风骨之气,却实实在在有些酸臭不堪。
李公公砸了咂嘴,语带嘲讽道:“于公,秦大人这纵容后院不尊规矩礼法,当家主母丧期,姨娘不穿孝,不为主母守灵,甚至穿红挂绿披金戴银,秦大人不惩罚,不规劝,甚至与其一桌吃饭,其乐融融。更何况,府上小姐指证,这姨娘曾妄图残害她性命,丫鬟婆子尽皆是证人。当今圣上最尊礼法,秦大人可要与咱家带上这姨娘御前分说?亦或者是等府上亲家告上京城府尹,我等亲眼目睹之人皆再上堂作证?如果我没记错,秦大人还在候官吧?”
说着又弯弯腰,冲着长公主歇息的方向拱手道:“于私,长公主曾与张太太有姐妹之谊,也算张太太的娘家人,如何就连问都不能问一句?既如此,这姨娘咱家先绑了,安北王府会派人看在府中小姐院中,等张家递了状子进府衙,自会送去衙门。”
说着又轻轻碰了碰秦幼衡的臂膀,压低声音道:“秦大人是聪明人,该当如何,想必心里一清二楚。咱家提醒一下你,长公主不过是打老鼠怕伤了玉花瓶,否则”
秦幼衡自知今天无论如何是保不下这姨娘了,当即犹豫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杖八十,不死则发卖出去。”
长公主吩咐胡嬷嬷道:“你去看着,不得饶了她,打完送到乱葬岗去喂狗!”
胡尚宫轻声道:“公主放心,这府上杜嬷嬷已经安排好了!”
发作了柳姨娘,长公主喝了一口茶,心中郁结稍稍松了一些,只叹气发起了呆。
李公公看着秦老爷,不给他丝毫机会。直到胡尚宫进来,长公主起驾,李公公才又对秦幼衡道:“公主怜惜府中小姐年幼,大病未愈,无法起床守灵,特指派了身边的嬷嬷服侍,后日,公主会接小姐扶灵前往万寿观,待到养好身子再扶灵南下归葬。”
邬大奶奶的到来,让秦念西有些怔愣。
前世里,秦念西最后一次见到邬大奶奶是十年前,在京郊的庄子里,邬大奶奶像往常一样去探望在庄子上守寡的秦念西,给她送去了放妻书。
邬大奶奶是江西南路邬家嫡支三房长女,邬家素以耕读传家,也算是江西南路的世家大族,族中人才辈出,连续几代都有人在朝为官。邬氏族中风清气正,邬家儿女教养得宜,各世家大族争相与邬氏联姻。邬大奶奶虽长袖善舞却品行高洁,确实不负邬氏女盛名。
前世里,秦念西第一次见到邬大奶奶,应该是十岁那年,她在江南西道为母守孝三年后回到京城。
王家托人为王相公家三子王尘上门求亲。王尘是王相公老来子,明夫人生王尘时已经四十,所以他自幼体弱多病,坊间传闻,活不过双十。
但是,能和王相公家结亲,即使秦老爷明知王尘身体并不康健,却乐得和相爷家攀亲。
秦念西定亲王尘之后,青舅舅在她出嫁之前,尽数收回了被秦老爷划归己有的张家产业,交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