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试双人滑(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场二层观众席外的窗户,渐渐透出了光亮。 值班小哥例行检查场地,经过冰场门口时,意外地发现风门缝里居然有灯光漏出。 忘了关灯? 遭贼了? 这里面除了冰,还是冰,有什么特别值得偷的东西吗? 他推开门,冷空气激得他浑身汗毛直立,极目望去,平如镜面的冰场里空无一人。场外的空地上,却明晃晃地横放着一大堆东西。 那是什么? 看轮廓似乎是人……难道昨晚清场没清干净,把人反锁里面冻死了?! 可怕的念头才浮现,又被他硬按了下去。 不可能啊! 门没锁呢,他一推就开了。 回应他想法似的,趟最外围的男人动了一下,扒开外套撑坐起来。 ——乱成鸡窝的,黑眼睛,薄嘴唇,身上还穿着印着凛风logo的蓝色卫衣。 这不是自家的男单一哥陈辞?! 这里毕竟距离签约运动员的训练基地近,偶尔也确实会有运动员来借场地训练。但这么早就来上冰的,还真不大常见。 值班小哥正要打招呼,陈辞身侧的衣服动了动,简冰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头发,钻了出来。 少、少男少女的心真是火热呀,在这么冷的地方约会吗? 还是……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值班小哥被自己放荡不羁的想象力吓得呆若木鸡,嘴巴也张成了O型。 “你别误会啊,我们还有个人呢!”简冰摇了摇杨帆,把他硬扯起来。 八目相对,杨帆还冲他挥了挥手,张大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三个人,并也不能解释什么吧! 谁也没规定,两个人能做的事情,三个人不能做。 两男一女并不比一男一女独处纯洁呀! 值班小哥看看杨帆,瞄瞄简冰,最后还是把视线投向了陈辞。 陈辞已经站起来了,正在那整理衣裤,对上他视线,有些无奈道:“能不能别用那么污的眼神看我们,我们练了一宿,又冷又累,就挤一起打了个盹而已。” 值班小哥呵呵干笑,“我眼神不好,我道歉我道歉,你们继续练习,继续!” 说罢,他飞快地退出来,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 “大八卦哦,陈辞小哥约小妹妹小弟弟在冰场过夜!!!” 寂静的凛风后勤工作群霎时热闹起来: “冰场过夜什么意思啊?” “集训啊?”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起来好污呀!” …… “三个人睡一起呀!” 值班小哥强调,“陈小哥解释说是训练了一夜哟!” 群众A:“……” 群众B:“……” 值班小哥不满了,抱怨:“你们怎么那么没劲的,一点儿想象力都没有。” “是你刚来我们凛风,不了解这行的情况,想象力太丰富了好吧。”终于有老工作人员出来解释了,“他们攻难度的时候,什么怪招都敢想,睡冰场简直是小菜一碟好嘛。” 说着,发了张曲瑶端着饭碗,眯着眼睛在那闻的照片。 “我听食堂小李说昨天晚上,曲瑶姑娘晚饭都没吃,就闻了五分钟味道——据说新搭档要来了,她得开始减肥,控制体重了。” 因为训练,所以睡在零下的冰场里? 因为要减肥,所以用闻味道代替吃饭? 捧着手机的新新社会人值班小哥,有些茫然地看向身侧的白墙。 墙上印着蓝色的凛风会徽,风带起气旋,于冰天雪地中披荆斩棘。接着是一大串裱在镜框里的花滑文化资料,尽头则是当年霍斌老教练的两幅篆体: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石以砥焉,化钝为利。 *** 比赛的地点,就约在北极星的综合馆。 三人苦哈哈地挤上出租车,杨帆忍不住八卦:“偶像,你们运动员平时是不是特艰苦呀?都世界冠军了,连个代步的车都没有,真叫人敬佩。” 陈辞有点尴尬地笑了下,“……我车送去修了。” 杨帆马屁拍在马腿上,立刻改风换舵,“代步车嘛,是应该要有的,不然出门多不方便。” 前面的简冰轻哼了声,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膝盖。 ——刚才托举落冰那一下,真的摔的挺狠的。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9点30分了。不堵车的话,估计能留个五分钟时间上洗手间;堵车的话,就说不准了。 35分,40分,45分……时间越来越近,简冰忍不住催促司机:“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司机师傅淡定地指指前面堵得严严实实的路面:“怎么快?飞过去?” 简冰再一次拿起手机,9点52分,距离北极星的直线距离倒是不远了。但马路却不是笔直的,前面还有弯道,还要绕过市政广场…… “你们慢慢赶过来,”简冰解开安全带,“我从广场这里横穿过去。”说罢,不顾司机的阻拦,拎着包跳下车,几步绕过停滞不动的车子,小跑着开始横穿广场。 陈辞犹豫着打算起身,车子却在这个时候发动了。 杨帆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单言约的是她,她没迟到,我们就不算迟到。” 400米,300米,250米……简冰越跑越急,冲入北极星那扇被冰迷们称呼为“黄金大门”的镀金门时,分针精准地指向了“11”。 最后一分钟! 她压根不管工作人员“出示证件”的提醒,径直跑向冰场。 “哐啷——”大门被推开的瞬间,迎面而来的刺目灯光、镁光灯和冷气,彻底把她震傻了。 冰场灯火通明,记者、媒体、裁判、观众,一样不缺。 见她进来,摄影将摇臂拉近,她放大特写的脸,便出现在了上面。 这哪里还是普通的私人“约战”,分明是一场严格的小型比赛现场。 *** 杨帆刚跳下车,便收到简冰的短信:你们回去吧,别过来了。 他愣了一下,简冰很快又传了一段小视频过来。 杨帆看得咋舌,犹豫着,把手机递给了陈辞:“这……” 陈辞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这毕竟是北极星的地盘,还这么大阵仗,这一去,恐怕就要被冠上“踢馆”的名号了。 更何况,媒体们本来,就很喜欢拿他和单言比。 陈辞单言,连名字都对仗好的,能怪人民群众八卦吗? “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杨帆劝道,“我去吧……那么多人,你去了,闹出事情就不好了。” 陈辞默然。 杨帆接着道:“那个北极星的冰迷,我可听说了,特别没素质,往冰面上扔玫瑰花都不带包装的。他们……” “你学过双人滑?”陈辞问。 杨帆老老实实地摇头:“反正也赢不了,我们输给他,总比你输给他要好……” “谁说一定会输?”陈辞打断他,“来都来了,这样输了,她能甘心?” 杨帆想起这20多个小时的刻苦训练,也觉得有些遗憾。 “你不是还有教练,还有……万一输掉……” 刚挺过伤病,重上冰场的人,面对公众的第一战,无论本人还是俱乐部,应该都非常重视吧? 杨帆不是专业运动员,却也隐约猜的到其中的重要性。 “那就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就好了?”陈辞把背包甩到背上,大步向前走去。 正前方不到两百米,便是北极星那扇的黄金大门“金灿灿”。 杨帆一跺脚,也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