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说:“能上麻将社玩的都不傻,蹦精蹦灵的,比咱们都聪明,干点啥都能行,可不懒咋地,大钱挣不来,小钱不愿挣,三台子人特点,倒驴不倒架。”
“兜里连五十块钱都没有,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好像多大能耐似的。跟你这么说吧兄弟,麻将社的人大部分都吹牛逼,千万别听他们说的,十句话有一句话是真的就不错了。”
“做买卖的、有正式工作的、正经过日子人谁上那去?没看吗,那里不管男的女的,都是离婚的。”
老谭感慨说:“麻将小社会,人生大舞台。”
“像小燕那样就算好的了,不咋乱搞,她要是跟老冯能过长还真行。”刘哥说。
老谭说:“你呀,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俩人坐在屋里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刘哥说吃点饺子,老谭想起大市场那有一家饺子馆挺好,俩人准备去吃。刚出了楼口,小凤给刘哥打电话,于是把她也叫上三个人一起往大市场走。
市场头有不少摆摊卖菜的,老谭他们三个刚走到这听着有人喊城管来了,呼啦一下子所有摆摊的赶紧收拾往四下跑。
有的推起倒骑驴快速的往后边的小区跑,有的把三轮蹦蹦火打着开着狂奔,有的直接把地上的筐筐篓篓拎在手里往后走,还有的更直接,拿块塑料布把地上的菜盖上,然后在塑料布上放把伞,人坐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抽烟。当然,像这样的也没多少菜,塑料布盖上之后几乎看不出是摆摊卖菜的。
城管的面包车在路口停下,下来三个穿制服的,凶神恶煞一样向一个没来得及收拾的老太太那走去。
老太太足有七十岁,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粗布衣裳,脚上一双黄胶鞋,满脸皱纹,眼神黯淡无光。地上一条编织袋,上面摆着一堆用稻草扎成把的小葱。
一个三十来岁的城管甲上去就把地上的小葱抱起来,老太太傻眼了,慌忙伸出干枯的手去拽。
“我就这点了,卖完了就走。”老太太死死地抓着城管甲的衣服用哀求的语气说。
“这地方不让摆摊知道不?”另外一个城管乙大声喊,好像马路是他家似的。
老太太已经带了哭腔:“我头一天过来,看别人卖我才卖的,不知道呀,别拿走,我不在这卖了。”
“不行,没收。”城管丙和过去的暴吏一般模样,斜着一双三角眼,一副令人生厌的公鸭嗓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抱葱的城管甲往面包车那走,老太太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哪有三十来岁的老爷们有劲儿,被带着往前打拖拖。
看到这个卖葱的老太太,不知怎地老谭眼前出现了母亲的面孔,觉着老太太和母亲一模一样,瘦小、孱弱、无助为了有个零花钱,把园子里的小葱挖出来,一把一把的扎好,用编织袋背着走出十多里地,来到这里卖
卖两个零花钱,给自己买两片止疼片。
老谭很气愤,上前一步拦在城管甲面前,冷着脸道:“土匪呀?”
城管,顾名思义城市管理。在这市场上是横着走的生物,没人敢对他们指手画脚,更没人敢肆无忌惮的挑衅他们的尊严。
哪受得了老谭这么说,城管乙和城管丙立时上来把老谭围住。
看一直耀武扬威的城管被人挑衅,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围观。
见有人围观,面包车上又下来两个城管,这时候不能丢了执法人员的威严,尤其是在被老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必须拿出气势来,彰显其力度和嚣张。
“你他妈说谁呢?”城管甲大声问。
老谭根本没看围过来的几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压根儿没把这几个家伙放在眼里,黑着脸说:“说你呢。”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看老谭光着头,一脸土匪像,五大三粗的有点渗人。五个城管也不敢冒然出手,在脑子里想三台子道上有没有这号人物,别一时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小凤冷着脸上前扒拉开一个城管,和老谭站到一起大声说:“怎么?还想打人呀?把你们李队叫来,我问问他现在城管都这么牛逼了吗?一个老太太卖几把小葱都开始往车上搬了,我看他这个队长是当到头了。”
口气之大令人咂舌,把老谭都说的一愣,一旁的刘哥也很吃惊。
这些城管一时间都蒙住了。
小凤面色不改,一副上位者的气势对抱葱的城管甲道:“赶紧把葱给大姨,你没妈呀?都快赶你奶奶岁数大了了,也下得去手。”
城管甲下意识的松开手,老太太赶紧把葱接过,对老谭和小凤点头道谢,小凤挥手示意叫她走,老太太抱着葱转身走了。
五个城管很尴尬,很没面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要是小凤的口气太大,叫他们心里范合计,拿不定主意,还有老谭看上去也不是善茬。
小凤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一个电话号码给城管甲看,问:“这个电话号知道吧?”
城管甲看完点点头。
小凤对他说:“我们走了。”
说完示意老谭走,城管甲也招呼另外四个往面包车走去。
围观的路人散了。
老谭对小凤说:“凤姐,没想到你认识人不少呀。”
小凤笑笑说:“知道姐以前干啥的不?”
“干啥的?”老谭好奇的问。
“姐以前是警备纠察。”
老谭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也无法和英姿飒爽的警备纠察联系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