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灵泉寺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陶灼进屋,甩了袖子向她道。
召未雨心下的紧张一层盖过一层,她知道陶灼不在乎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甚至还会乐见其成他就是个疯子。可她不行她堂堂大晏的太后怎能落个这样的名声。
还有召宜,召宜好说歹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女,是召家的嫡长女,代表的是召家的脸面她怎么能叫召宜知道这件事?事情若真败露,她又该如何面对召宜?召家又要如何立足?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陶灼“你方才为何不追上去?”
陶灼一派坦荡“我追上去做甚?”
“你别开玩笑了!”召未雨狠狠数落他“你难道真想叫我们的关系被更多的人知道?”
陶灼玩味地看着她,眼神直勾勾地带着挑逗,“臣和太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召未雨横他一眼,“你少在这里跟我拐弯抹角你跟我从来不是一条心的,若是召宜知道了”
陶灼咄咄逼人:“太后娘娘关心召宜,可比臣更甚。”
“陶灼你给我听好了,召宜不能出事!”
谈到最后皆是无尽的失望和生气,两人对峙不下,彼此对望的神情中都透露着不服输的气势。
可召未雨知道,自己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对召宜的愧疚,是她最后一丝还未泯灭的人性。
白倾沅跌跌撞撞,一路跑的狼狈,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屋中,却见召宜正从里头出来。
她急忙撑着墙壁停下,以防撞到召宜。
“你怎么从我屋里出来了?”她吃惊道。
“午睡醒了,就想来找你玩儿,结果外面这样大的日头,你竟还不在屋里。”召宜问她,“这满头大汗的,是打哪儿回来?”
有冰丝的帕子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脸颊,南觅跟在召宜身后出来,替她擦去脸上的薄汗。
召宜见她犹犹豫豫答不上来,更是好奇。
白倾沅不敢看她,一手接过南觅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拭起来,“方才,方才陪太后娘娘在后头散步,后来她有事走了,便剩我一人在那,夏日困乏,我坐在那便睡着了,的,做了个噩梦,梦里,梦里有人追我,我便跑了。”
“原来是现实和梦都分不清了。”召宜抚抚她的手背,“以后还是在屋中睡得好,安稳些。”
“是。”白倾沅勉强的笑落在召宜和南觅眼里。
召宜不以为意,每个人总有些不能为外人所道之事,她不强求。
可是南觅却不同,从白倾沅的言行举止中,她轻而易举地可以推断出她方才差不多是做什么去了。毕竟她自小在太后身边服侍长大。
有些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没有人敢说。
“姐姐再陪我进去坐会儿吧,我一路过来累的慌,正想喝口水。”
太后那边还有摄政王在,白倾沅现在能支开召宜就支开些。
“不必了,你进屋好好歇着吧,刚才下人来报,说王爷来了,我过去看看。”召宜推了她的邀约,抬脚就要走,白倾沅倒吸一口凉气,拦住她娇俏地问道:“王爷是哪个王爷?”
她的脸上因奔跑过度而红晕不减,此刻话又问的俏皮的很,似乎攒了十足的逗人劲儿,召宜便以为她是在笑话自己,脸颊不禁也染了酡颜。
“我倒不知,县主竟这般会取笑人。”
白倾沅笑呵呵地揽上她的手臂,“小婶婶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王爷来了就让他来了,且让他等等你又何妨?”
召宜反问她:“那你拉着我又是要做甚?”
“我自然是”白倾沅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花样,偷偷瞥见召宜观望的神情,她昧着良心道,“我自然是,有事要求婶婶你。”
不知为何,听她唤自己婶婶,总有种莫名的奇妙感,召宜无奈地摇摇头,“那县主有何要我帮忙的?”
白倾沅神神叨叨,掩了嘴巴道:“那得进屋说。”
召宜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知道她千方百计就是想留住自己,遂再次拒绝道:“我又不是等会儿就要走了,今晚还在,明日还在,往后也还在,你的事呀,等我回来再说。”
“不是,婶婶,我这真的是急事!”
白倾沅着急地跺了跺脚,召宜却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之前太后派了摄政王去北郡巡察,一走就是近两个月,如今好容易盼到人回来了,她也有了孕,好事成双。结果两人还没团聚几日,她又被太后带上了山养胎,总是这样分分合合,她实在是想念丈夫。
身边嬷嬷护着召宜,一路走的平稳,白倾沅见自己拦不下她,便想着赶紧跟上去,好随机应变。
谁知南觅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她焦躁回头,见南觅指了指她的鞋子。
白倾沅低头,见自己原本白净的一双鞋上赫然沾着些湿泥土。
她立时明白过来,她方才故意用脚踢翻了太后门外的花盆,这些湿土,估计是那时候沾上的。
这山上的寮房可比宫里的殿宇要妙多了。这里的寮房没有院子阻隔,全都是统一的长廊曲折串连而成。故而若是在宫中,那太后和摄政王不论是谈事还是偷欢,院子外头总得有人远远守着,外人进不去而这寮房就不一样了,太后和摄政王在屋里谈事情,太监宫女们若就在门口守着,那岂不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叫他们听去了,而这寮房之外,又都是林子,守在林子里,四面通风,守不住半个人,那还有何意义?
白倾沅就是借着这个漏洞钻了空子,知道召未雨不会叫人守在自己门外,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过去造次。
她以为把苏疑碎和顾言观的事透露给召未雨,至少能叫他们大吵一架,哪知他们吵是吵了,结果最后还是腻歪上了,她没办法,只能气的用脚踢翻了花盆,再吓他们一吓。
南觅抽出又一条帕子,替她将鞋上的泥土擦拭干净。
白倾沅盯着南觅蹲下去的头顶,喃喃道:“南觅”
听见她的声音,南觅抬头,回了她一声:“县主。”
两人目光汇聚在半空,明明只是片刻,白倾沅却觉着,南觅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数载寒冬。
“王妃都快走远了,县主要想拦着人家就赶紧吧。”南觅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