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尊者接着说:“灵气又变稀薄了,我们已经将可用的人手全部投入了,但没有长墙魔物入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各门派弟子正在加速捕杀。”
清辉尊者紧紧皱着眉头,长墙被破,不少岚衍宗弟子也因此丧生,他心中难免沉痛。“该死,为什么灵气又突然出问题了呢?”
聂羌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清辉尊者,半晌才道:“我割裂了元婴。”
清辉尊者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表情复杂,“师祖,您”
聂羌看向门外,阳光温柔树影摇曳,一切都是美好充满生机的样子。他背对着清辉尊者,语气一如往常,“清辉,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清辉尊者着急道,“若不是您即使您不割裂元婴,长墙也坚持不了多久。”
聂羌摇摇头,“可灵气总是因为我的。”说完他并没有给清辉尊者接话的机会,“罢了。本君从不亏欠世人,也不是为了他们才做这些。”
“去吧。将石柱设于四方城外,长墙以内所有人撤入四方城以内,告知各宗派全力猎杀魔物。我会告诉黑龙让他回来时顺手杀一些。”
清辉尊者拱手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聂羌回了摘星峰,水潭中胥飏还在拍打着结界,他抬手一挥,撤了结界。
胥飏本能地冲着聂羌扑去,聂羌对这一套流程已经十分熟练了,他抱住胥飏,掌心贴在他额头,很快,胥飏便睡了过去。
他环顾四周,摘星峰顶的景色终年不变,而在这个世界被宣告走向灭亡的第九年,这个安逸到近乎死寂的地方终于有另一个人陪他一起。
聂羌想起了他九年前最初见到那个光团的时候。
胥飏一直好奇末世同样也是九年前开始的,为何他比自己见到天道的时间晚这么多。他没有告诉他原因。
天道出现的时间是在衰亡世界已经接近毁灭的时候,光团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整个修仙界灵气突然完全消失,边境也传出有居民目击到怪物的消息。聂羌当时并未有什么反应,对自己胸前突然多出的印记反而有些不耐。
他已经活了太久了,久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天地间,外界传言他冷漠嗜杀其实不假,在岚衍宗建立之前,他游离世间,那个时代妖兽凶灵横行,修真界也无所谓正派邪道之分,狭路相逢活下来的那个人便是胜者。
他杀了数不清的兽和人,最后遇见了一个干净到有些愚蠢的中年男人。他度过半生,落魄又孤独,却碰巧救了当时重伤的聂羌。
聂羌觉得他很可笑,在那时每日脸上都带着笑容,还说什么想要终止这无边的杀戮,使天下大同。
那时的人类是妖兽的食物,人界哪怕修为最高的人也不是普通妖兽的对手,而聂羌不同,他集天地灵气而生,严格来说本也算不上是人,中年男人央求聂羌传授他修炼方法,聂羌觉得烦,草草写了几句话交予他。
谁知男人天赋异禀,修为一日千里,接着他开创岚衍宗,顶着世人看疯子一样的眼光声称要招收弟子抵御妖界。
这一过程极为艰难,但男人坚持下来了。岚衍宗日益壮大,修真界的秩序也逐渐建立,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哪怕修真者寿命漫长,男人也已然是白发老叟,踏入仙境圆满,渡劫成功的那一天,他只身入了妖界。
随后世人只听闻妖界凋敝的消息,却不知岚衍宗老宗主再也没有回来过。
男人消失后,聂羌便留在了岚衍宗,与其说是替男人守着宗门,不如说他只是懒得动了。他没有男人那颗济世之心,所以天道找上他的时候他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在他看来万事万物终有尽时,这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命运罢了。他也确实冷眼看着。
那时他躺在摘星峰顶,某一日却察觉到山下有人,虽说摘星峰他并未设结界,但全宗上下谁也不敢无故入内。
大概是怕他发现,那些人到山脚便停住了,他挥手召出一面镜子,清辉尊者带着一种岚衍宗弟子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弟子们一人搬着一个灵石,看成色与大小想必是掏空了宗门的库存,所有人在摘星峰下盘腿而坐,以清辉尊者为中心组成一个阵法,释放了自己的灵气。
于是浓郁的灵气将摘星峰笼罩,清辉尊者召出纸符,说了句话后纸符便向着摘星峰顶飞去。
聂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纸符里落在他手心,传出清辉尊者的声音:“老祖,昨日出了点事情,灵气有点波动,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您安心闭关修养。”
为了避免麻烦,聂羌一直宣称他有伤在身,需要静养,所以岚衍宗上下都不敢打扰他。此时聂羌说不上是好笑还是什么心情,清辉尊者的话破绽百出又显得幼稚,他比谁都清楚,灵气的消失并不可逆,外界也早已不知是如何恐慌。这些人却搬着灵石跑到他这儿来,只为了给他弄一个无事发生的假象。
聂羌觉得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他捏散了纸符。罢了,就当是为这些人吧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聂羌低头看着怀中闭着眼的人,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从现在那张狰狞的脸上看出些许之前的影子。
他维持这个世界平静的假象已有九年了,如今也许会为了救自己爱的人功亏一篑,他不知道是对是错,但错也死不悔改。
“快些好起来吧。”聂羌低头吻了吻胥飏紧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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