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桑车里。
吴少白坐副驾驶,于慊开车。
俩人往家走。
“师父。”
“怎么?”
“您要不要和大爷说说,他这种教育徒弟的方式……真的挺有问题的。您不会看不出来吧……曹芸金太狂了,除了大爷,连您的话他都懒得听。何芸伟这人则是假厉害,是小人那种性子。大爷太宠了。”
“我知道。”
于慊摇下了一些车窗,点了根烟后,看了一眼自己这徒弟,满眼睛的欣慰。
“要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那你大爷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您可别这么说。”
“可是……孩子啊,你想过没,一样米还养百样人呢。我这性子你也知道,我能看,能说,可说了之后你大爷就会听?他走的是因材施教的路子,金子性格傲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大爷就一直在压着。但他压着,金子在其他地方就得反弹。对吧?可如果这边在压着,那他保不齐就在你大爷那反弹了。你大爷这人的性子吧……怎么说呢,有点小性儿,其实心里软,有时候还特别脆弱。要是真有个徒弟忽然要扎他一下,就比如咱爷俩。要吵个架,最多也就是俩仨小时的闷气……”
“我可不敢。”
“我就这么一说。我最多生仨小时的闷气,到饭点了不还得捡着你爱吃的菜去做?可你大爷这人不行。徒弟要扎他一下,你看着人前他毫不在乎,可你信不信,回到家他就得哭。没办法,他就这性子。所以,为了防止情况更坏,对小伟也好,对金子也好,目前就是最好的方式了。懂了吧?徒弟多了其实就这点不好,每一个都得管,但这社会就是……那话怎么说来着……”
“不患寡而患不均。”
“对,就是这道理。所以你大爷让我开科收徒,我就一直没开口……”
“那大林那您也跑不了吧。”
“那到是。但我估计也就你们俩了,其他人……暂时我可没想法。徒弟太多吃饭时候是热闹,但以后麻烦事多了去了。小羊儿刚出生,要没你,我和你师娘带小羊儿都吃力,可管不了其他了……对了,明天开始你和小岳搭对吧?”
“嗯,本来没这打算,但谁让我赶了呢……师父,你信我不?”
“我肯定信啊。”
“您要信我,就等着瞧。不出五年,我亲手能把小岳捧成德芸社的中流砥柱。”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办?”
“我?师父……人家都说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您不争不抢的,我也犯不着去争什么。咱爷俩没事钓鱼遛鸟养花种草的,不是挺好么?我没大爷那雄心壮志,人嘛……一辈子活的自在逍遥一些挺好。是吧?”
听着吴少白的话,于慊咂了咂嘴。
“这话说的……总觉得你比师父看的还透。”
“那是可不。我可是要当状元的人……您瞧着吧,明年金榜题名,我不给您捞个燕京文科状元,这事都不算完。”
“……啧啧。”
“您不信?”
“信,我徒弟放个屁我都觉得是香的……”
“合计着您觉得我在放屁啊?……”
“哈哈哈哈哈~”
夜幕之中,黑色的二手普桑里,伴随着香烟的雾气,笑声穿透了深沉的黑夜,在还没有雾霾的冬日燕京,飘了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