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可!”一个侍女听了之后吓得手上的杯盘尽数摔碎在地。 一个少女蹙眉道:“我意已决。” “少主!沐烟峰上下近千人,六十余年了都未曾下山!这是祖训,祖训不能违背啊少主!”那侍女脸色一阵苍白,说完后就紧张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约莫十七岁,绝色,身着淡青色素纱衣衫,双目淡泊单纯,但当下却充满了坚定。 “姨母被郭崇韬那个奸贼害惨了。难道我就看着她这么白白死去吗?”那少女斜睨一眼侍女,站起身来,“香岸,我走了之后沐烟峰所有事务皆由四卿掌管。我不会去太久,我离开的消息也仅限你们知道。” “少主......不可啊,就算奴婢求求少主!祖训有云,擅自下山的门人必会招致飞来横祸。沐烟峰乃天下武学一极,我们世代镇守明灭经的下卷,若你下山的消息被奸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啊!”温香岸一下子跪下去道,“况且,少公还未找到。一主一公我们已经缺了一个了,少主你再走,沐烟峰就当真是群龙无首了!” “哪里会有招致大祸那么严重,我杀了他即刻回山。”那少女不耐烦道。 “可是......” “别再跟我说什么祖训不祖训的。我忍了姨母的辞世,难道还要忍他们擅闯沐烟峰吗?他们是当我这个少主死了吗?” “我明日清晨下山,任何人不得阻拦。” 那少女拂袖而去。 “少主......”温香岸看着那少女的背影急的脸色发白,跺跺脚但却也无可奈何。 “哎!你没长眼睛啊!”一个褐衣少年用折扇遮着脸,俯低身子在人群中左冲右撞。过路的看他奇奇怪怪,身无长物的样子,不免恶语相向。 那少年不以为意,嘴里咕哝着:“哎,如今之世,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啧啧啧,以前不出来不知道,现在看来当真不是什么好世道,阿弥托佛,阿弥托佛。” 不远处,五六人拿着画像到处查问。 画像上的面容清秀明朗,唇角微笑,一副不染风尘的样子。 褐衣少年绕到拐角,往远处看了看,找了些厨余的炉灰,三两下涂满了整张脸,一双白皙的手也涂的乌黑脏腻。他涂完抹完,躲到一家餐馆里,装作蹭吃剩饭的乞儿,缩在角落里,将衣服扯起,遮住脸。 店小二看了倒起了善心,只是远远地丢给他一些吃剩的馒头,并不赶他。 正在这时,有两人走进店内,为首一人五官挺括,宽肩长身,另一人虽然身量尚矮,但下颌方正有力,两人均身着清一色的紫色布袍。 那少年看见这两人来,缩地更紧了些,紧闭着双眼,嘴里小声“阿弥托佛”念个不停。 “怎么样?你那边还是没消息?”一人问道,声音沉稳厚重。 “没有没有!”矮个子又急又烦,拿起茶碗想喝茶,结果刚送到嘴边,就将茶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怒道:“我还是得说一句,这□□也忒不懂事了。心情不好说走就走!平日里叫他学武他不学,举荐他去朝廷里做事他也不去。不去就不去吧,你安生在派内待着吧。他不,三天两头的逃出去,害得我们天天找他!” 另一人倒稳稳地喝茶,听着那人抱怨,不点头也不摇头。 “二哥!你说大哥忙成什么样子!到头来整天给自己找麻烦的竟是自己亲弟弟。他□□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一个派二百多人整座城地找他。”他越说越烦,紧紧握住茶碗,说到心烦处,晃得洒下许多茶水。 “他要是会武功就好了。”另一人道。 “对啊!他要是身上有一点哪怕防身的本事,他哪怕学到自己哥哥武功的万分之一,我们还用这么着急吗?武功也不会,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书呆子,你说能让人不担心吗?” 另一人道:“罢了,尽力找他便是了。你我速速查搜完,留几人在城里继续巡视,我们还得尽快回去。三弟四弟六弟突遭大败,负伤回来,派里现在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大哥又不在,师父也在养伤。” “我气的就是这个,现在是什么关口?这能是随便耍脾气添乱的时候吗?” “我们中正派是天下第一大派,门内向来守卫森严,他若是想逃,当然要趁现在又乱又忙的时候逃出来了。”他又填满了一碗茶。 “哎!怎么半天不见个人过来招呼一声!”矮个子把碗重重地一摔,怒目圆瞪扫视四周。 小二这时低头哈腰走过来,道:“竹二爷,白五爷,你们要些什么?” 矮个子刚要斥责几句,那小二吓得连连点头,额头上起了一层汗,说:“刚才见五爷您正在气头上,小的们都没敢过来,您现在随便点什么,小的都自己看着后厨快快给您做出来。” 那被称为竹二爷的笑笑,扶起小二道:“小兄弟,我这五弟名字叫白吾勇,也实实是个粗勇之人,脾气大火性大,平日里有做的不对的,你们多担待。” 小二还是点头哈腰道:“哎呦,不敢不敢,二爷抬举小的了。” 竹二爷笑笑,道:“我要一碗素面,他嘛.......切上二斤熟牛肉,再热一注子酒来吧。”说罢,掏出一小锭银子,道:“剩下的自己留着。” 那小二连连称谢,还是没敢看白吾勇,哈着腰走了。 白吾勇道:“只是二哥,话说回来,我们中正派可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啊。我们明明是好心好意地去给沐烟峰里的人送参加武林大会的请帖,怎么还被身负重伤地赶出来了!” 竹靖顿了顿,点点头:“不过他们能走进第三重山阵已经不易了。你说这沐烟峰究竟有多少重山阵?” 白吾勇搔搔后脑勺,道:“那就未可知了。不过一百年来那么多人冒险而去,最多也只能闯到第二重而已。想那花盟主何等聪颖,段老爷子也智谋过人,这两人凑一起建了座沐烟峰,我看啊,不建个十几重山阵都不对劲呢。”小二这时陪着笑上了菜。 竹靖不答,皱了皱眉。白吾勇接着续道:“你说说,就算沐烟峰的人不收请帖,将三哥四哥逐了出来。他们无论有多大气,也不能贸然......硬闯啊。”他压低了声音,想了想继而又道:“那沐烟峰的人不就那个臭脾气,这下被师父知道了怎么办。” “师父受伤正在闭关疗养,不让旁人打搅。等他出来了大概三弟四弟也好起来了,那时再慢慢告诉吧。”竹靖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道,“你快些吃,吃罢我们再搜搜。” 两人断续又说了一些,吃喝完毕,又急急地出了门。 褐衣少年大气不敢喘,待到再也听不清这二人脚步声了,才徐徐地舒了一口气。他逃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可现在已经是晨市开张,人头攒动的时候了。 他避开拥挤的人群,加快脚步向僻静的郊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