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日,与谢野并非没见过医务人员以外的其他人。
他们多像这名自称森鸥外的青年一样,穿着笔挺整洁的军装或西服,或亲切和蔼,或严肃板正,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看就知道是公务人员。
这些人和与谢野的对话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爆炸发生前有什么异样”、“有没有见到可疑人物”、“爆炸发生时的具体经过”等等。
医务人员其实并不赞同他们这样急切、粗暴地对与谢野展开调查和询问。
与谢野是个小孩,从那场爆炸中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到现在整晚整晚都在做噩梦。调查人员对整个经过进行多次询问,也是在强迫他无数次地回忆当时的惨状,这会对小孩的心理健康造成极大的危害。
可无奈的是,与谢野是这次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在其他地方一无所获的调查人员不得不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与谢野能察觉到他们的焦急,所以还算配合,对调查人员的造访和询问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因为他也想知道,几十万人,包括他父母的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最后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结尾。
所以他对这位森医生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坦率地说:“您想问我什么?”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白大褂口袋中拿出一块巧克力,体贴地撕开外包装,递给了与谢野。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我听说你又做噩梦了。”
与谢野沉默地接过来,没有动口的意思。
“吃一点吧。”森鸥外不疾不徐的劝道,“时间紧迫,接下来我会和你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与谢野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来了,他们终于准备问这个问题了。
在前几次的询问中,大概是考虑到与谢野的年纪,再加上他近来频频做噩梦,医务人员又盯得紧,所以他们都没有直接开口问这个问题。只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表情纠结充满挣扎,最后不得不离开。
事实上,与谢野虽然小,但他心思细腻,观察力也不错,对调查人员的异状并非毫无察觉。
更何况,他们想问的,同样也是与谢野迫切想知道的。
为什么他还活着?
或者说……现场几十万人,为什么只有他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了?
“因为你觉醒了异能力。”
森鸥外给了他答案。
“而且还是特别罕见的,治疗系的异能力。”
“异能力?”与谢野好奇地追问,“像漫画里的那种超能力吗?”
“唔……可以这么说。”
森鸥外告诉与谢野,异能力起源于欧洲,它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会觉醒在什么样的人体内,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那是一种优秀的才能。”
森鸥外如此评价说。
“有人提出,异能力的产生是人类的又一次进化。但也有人提出,这种说法是谬论。”森鸥外翘着腿,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因为进化的实质是种群基因频率的改变,按照第一种说法,人类的基因在遗传过程中发生突变,导致生物形状发生改变,造成了个体之间的差异——也就是异能力的诞生,而这种差异,将随着基因在人类这个种群中进行传递。”
“可事实上,现今没有任何研究能够表明,异能力与基因有关。”
森鸥外说得很慢,以便与谢野能够理解,并跟上自己的思路。
“但是毫无疑问,异能力的出现以及数量增多,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以及……”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压抑,“战争。”
与谢野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了许多凌乱想法和记忆碎片,最终画面定格在奉纳花火那晚的满地狼藉上。
“难道说……”他声音颤抖着,求证似的看向森鸥外。
“没错,那天晚上的恐怖袭击,就是异国的异能力者造成的。”森鸥外平静地告知了他这一点,“但遗憾的是,对方没有留下更多线索。所以军方暂时无法锁定,造成这次事件的家伙,究竟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异能力者。”
说到这儿,他摊了摊手补充道:“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现在正在打仗,而能够作为怀疑对象的敌对国有好几个。”
与谢野的手不由得攥紧,用力得整条胳膊都在发抖,手中的巧克力也被他捏成了两半。
“如果你稍微关注一下报纸,应该就能知道,去年四月底,横滨租界也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那场爆炸造成了几十万人的死亡,最后只留下一个直径千米的深坑。那场爆炸的原因,至今未能调查清楚。”
森鸥外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骇人的冰冷。
“你有想过吗?如果无法赢下这场战争,国家会怎么样?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民又会怎样?”
森鸥外的话萦绕在耳边,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冲他“嘶嘶”吐着蛇信。与谢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中不停地回想起奉纳花火那晚的爆炸。
“枪炮终结了武士时代。在这之后,坦克、飞机等,一代又一代的新式武器不停地改变着战争。
“不能改变就只能认输!失败!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