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邺嗓音染着月夜般的柔:“上车吧,车里暖和。”
她依旧不理他,他却没再跟上来。
谁知下一秒,肩头被人一扣,身上踏踏实实地暖和起来。她下意识转头,看见陈邺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离得太近,陈邺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用的还是过去的洗发露,清新的橙花味,为这冬夜带来了几分柔和。
这味道让他迷恋,他忽然舍不得放手了,就这么将女孩圈在臂弯里。
谢宝南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神慌乱,“你放开我。”
“你不是冷吗?”他嘴角勾着一抹戏谑。
她脸一红,坚定道:“我不冷。”
可说这“冷”字时,竟打了个寒战。
陈邺看见她倔强的模样,笑意更深。他放开她,问:“演讲比赛有没有把握拿第一?”
不等谢宝南回答,他又讨好似地说:“明天在哪里比赛?要不要我送你?”
他的大衣还披在身上,她拉了拉衣服,回应道:“不用了,就在学校里比赛。”
陈邺追问:“那比赛结束呢?有什么事?想不想去吃日料?”
他声音低沉,在夜色里带着点回响。偏偏问得那么自然,仿佛两人还在一起似的。
谢宝南的回答依旧官方而冷淡:“不用了,谢谢。”
“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这句话一出口,谢宝南笃定陈邺一定会生气,结果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转头说起了别的安排:“那我们去看电影,最近好像有几部电影的口碑不错。你想看哪部?我让杨琳去买票。”
“谢谢,但我不想看电影。”
再一次被拒绝,陈邺依旧不气馁,“想去赛车吗?或者我们去看画展?”
冷风吹得谢宝南的鼻尖通红,她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陈邺。
他墨色的眸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似的。这样的陈邺很少见,她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嗯?”陈邺愣住。
月色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清辉,衬得皮肤更加的莹润。
她认真地问他:“如果你觉得无聊了,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玩,何必来找我解闷?”
陈邺扬眉,“你觉得我是无聊了才来找你?”
难道不是吗?
前不久才高高在上地扔了布偶,说出“我的东西,我自然有处置权”的狠话。今天却跑来约她出去,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更高明的手段来羞辱她?
见谢宝南不说话,那些烦躁不安又重新出现在陈邺的脸上。他冷然地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谢宝南知道陈邺现在心情不好,不应该再说什么话刺激他。但今天不说,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
她看向他,“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坚定,甚至还有丝丝哀求,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从前,她几时这样抗拒过他。
陈邺像是被这方眼神死死地压住,方才的期待和柔情一一泯灭。
他冷笑一声,“不能。对我提要求?你以为你是谁?”
谢宝南垂下眸,低低一声,像是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得对,我谁也不是。所以,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她说完,将身上的外套塞还于他手中,抱着书快步离开。
陈邺眼底情绪浮沉,像是被一根根银针扎着,留下细细密密的疼痛。
为什么又惹她生气了?他明明是来向她求和的。
那个雨夜,他在盛怒之下,弄坏了她的布偶。回去之后,他让苏阿姨将布偶洗干净,又找来了最好的裁缝。
裁缝问:“陈先生,为什么不买一个新的?这个布偶”
裁缝的话没说出口,但他们都明白,这个布偶不值钱的,请他修复的价钱远远超过了布偶本身。
陈邺心里亦是清楚。
他压根不在意这个破玩意儿,但谢宝南在意。她在意的,他就尽力去复原。
如今,那个干净的布偶就放在他的副驾驶上,他本来是想向她道歉的。
陈邺追上去,拉住谢宝南的手。
他眼神有些闪烁,语气极其不自然,“你回来吧。这书你想读就继续读。不想读的话,可以回嘉汇继续工作。你要是不想待在总裁办,我再帮你安排其他的工作。你喜欢拍照片和视频,我帮你请专业的摄影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安排。大门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他从未这样哄过人,虽然语气依旧高傲,却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
他设想了所有可能,将所有的路铺好,只等她放心地回到他的身边。
谢宝南抿唇,轻轻推开他的手,“我不想回去。”
陈邺像是不敢置信,“为什么?”
她不说话。
陈邺问:“你还在怪我那天在赛车场说的话?”
“没有。”
“怪我冷落了你?”
“不是的。”谢宝南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我不想回去,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是吗?”陈邺低低笑了声,“好在哪里?是睡破破烂烂的宿舍,还是吃十块钱一顿的食堂?”
谢宝南沉默。
他问:“怎么不说话了?”
她知道,以陈邺的生活环境和消费习惯,确实很难理解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她累了,不想同他争辩,垂下眼眸,“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夜重新寂静下来,冷风却愈发狂啸,吹得眼睛酸涩。
陈邺望着谢宝南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回来,连尊严都不要了。
但一颗心,却像是被泡在暗无天日的水井里,总不能见光。
他告诫自己,不就是喜欢吗?忍忍就过去了。
这辈子,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提前的更新。
今天喝了寄曲小朋友、刘特特、槿琂送的营养液,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