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十几个人,个个佩剑出行,看起来像是哪个门派出来历练的,正巧遇见了木虞二人。 木虞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帷帽,她这帷帽是用来遮阳的,出门习惯戴着了。毕竟她穷得连把伞也没有,就剩原主出逃时剩下的这个帷帽。 看着楼亦云一张俊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木虞有些惭愧,她得给楼亦云也买一顶帷帽,如今,江湖中人四处寻他,正是危机时刻,她居然忘了这事。 对方为首的那人看着被木虞护在身后的楼亦云很是忿忿:“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宗华派今日要为我派死去的三十名同袍报仇雪恨!” “我们宗华派的光荣,宗华派的信条,永世不倒!” 他身后的十几人高举佩剑,嘴中大喊:“永世不倒!永世不倒!” 十几人气势宏大,声音震耳欲聋,他们胸中有着怒火,心中燃着正气,喊的声嘶力竭,唯恐吓不倒面前二人。 木虞一把将义愤填膺,唾沫星子乱冒的为首之人摞倒,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随后,那人身后的十几人反应过来了,拿着佩剑嘶吼着冲了过来,木虞一掌一个,片刻十几人便瘫倒在地,人仰马翻。 躺在地上“哎呀”叫唤着的带领者不服了,啐了一口,道:“楼亦云你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还要靠着个女人,真是个窝囊废!” 木虞眉头微蹙,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正道?这个派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派,什么正道功夫没学好,落井下石倒是使得很妙。 木虞正要将人击晕,就听到身后楼亦云淡淡道:“尚可。” 木虞手顿了顿,地上那人也噎了一噎,似是没料到楼亦云这般不要脸,正要再说些什么,木虞一掌将人击晕。 “有仇?”木虞转身问道。 楼亦云摇了摇头。 木虞收了手,“走吧。” 白衣飘然的女子走在身前,腰杆笔直,背影清冷孤傲。 楼亦云突然想知道,如若他与那些人有仇,她会怎么做,又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前方的女子停了停,看人还未来,有些疑惑:“不走吗?” 楼亦云随即跟上。 ——不管是为了什么,已经逃不走了。 入目的是大片的艳色,大朵大朵的紫薇花在枝头肆意地开着,国槐花淡黄色的花在一片艳红色中更加瞩目,空气中芳香四溢。 城隍庙外排排的灯笼悬挂,还有一溜的灯笼撑在泥中,绕着花树,恍若人间仙境。 路旁有小贩有卖绿豆汤水,风车等小物件的,小贩拿着把蒲扇在国槐树下拍蝇乘凉。 大片的花树下,是大量来观光的游人,或是穿着曳地流苏裙的哪家姑娘,或是结伴出来的公子少爷,人山人海。 木虞抬头看着自己身前的国槐树,国槐花开的旺盛,一簇簇压着枝干。 楼亦云:“喜欢这花?” 木虞摇了摇头,“这花是你所用药中的一种,这下够用了,不用再去药房了。” 毕竟,我的银两不够了。 木虞还未将这话说出口,便发现自己的帷帽被掀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凉的气息,唇突然被覆上一物,冰凉凉的。 木虞身子僵住了,楼亦云……亲了她? 耳边是吵闹的人群,小贩嘈杂的叫喊声,近在咫尺的是面前人的呼吸。冰凉的气体扑在面上,木虞僵硬地站着,唇上的温度明明是冷的刺骨,可她却像是置身火炉之中,难上难下。 唇与唇相接之际,木虞察觉到楼亦云的手擦过了她的脸颊,移到了脑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 脑后的手突然收紧,下一刻,自己便与眼前人贴的更近,木虞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此刻,也无暇顾及这是件新衣服。 木虞身子冻住了,可脑中却快速运转着,她还以为楼亦云欢喜花度,可……现在这般,楼亦云他……欢喜她?自己不过是想保护好他,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一吻毕,木虞感受到楼亦云呼吸微促打在她的耳侧,耳朵微微有些痒。 木虞推开他,默着张脸:“宜黄方才让我给她带碗绿豆汤,我去去就来。” 木虞说完,运着轻功便跑。 一旁的绿豆汤小贩目睹了全程,安县民风开放,这般场景也见惯了,看着楼亦云还站着在原地看着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道:“公子这是第一次喜欢姑娘吧?” 楼亦云回身,抚了抚唇,看见女子无时无刻不为他着想的专注样子,便这么做了。 这是 ……喜欢吗? 小贩生意还没来,闲着无事便想找个人说话,见这公子听他说话了,紧接着道:“追姑娘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我啊,每年来这赏花大会,总能瞧见几对公子小姐,看得多了,也就知道了,这姑娘们羞得很,这不同人不同法子,可总逃不过慢慢来这个理,操之过急总是难看的。” 小贩摇了摇蒲扇,看这公子气质样貌皆是不凡,也不多说了,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法子。 楼亦云若有所思,……慢慢来吗? 木虞一路运着轻功,可夏日里的风是热的,她只觉愈来愈热。 停下时,木虞才发现自己一路狂奔,居然都进了县城,找了间茶铺坐下,木虞静坐着等着面上的热气散去。 凳子还未坐热,两道黑影“唰”的出现,又是一声巨响,二人齐齐跪下。 木虞:“……” 黑六痛心疾首道:“小主子,跟我们回去吧,护法日日让人打扫着小主子的房间,夜夜盼着小主子回去。嘴里念叨着,梦中叶喊着,好不可怜,可悲!” 黑七在一旁同做苦脸,木虞瞬间成了抛弃家中老父,一人在外逍遥鬼混的不孝女。 木虞站起身,“走吧。” 黑六哀嚎,随即反应过来,拍了拍黑七,“小主子刚刚说了什么?我听错了?” 黑七:“好像是说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木虞径直走了,这二人功夫不错,脑子却不大好使,可惜了。 待到木虞走出了些路,黑六、黑七才跳起,追上木虞,“小主子,等等我们!” 半刻钟后,木虞到了玄机教。 黑六、黑七口中的孤寡老人桐詹正在校场训着弟子,面容严肃,颇具威严。 木虞看着桐詹公务缠身的样子,木虞从一侧的小径绕过,正要出去,却被喊住了:“站住。” 是桐詹,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木虞停下脚步。 桐詹让弟子把刚才的动作多练几遍,走到木虞身边,看了她一眼,示意木虞跟上。 木虞亦步亦趋地跟着,完了,桐詹比想象中的要凶的多,自己想要讨要些银两的事怕是没着落了。 到了书房,木虞贴着门站着,桐詹厉声道:“过来些,站那么远,我会吃了你不成?” 木虞走近,罢了,银两不要了。 桐詹看着低垂着头,安静地站着的木虞,放缓了声音:“那日救楼亦云的可是你?” 木虞抬头,对方板着脸,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木虞点了点头,“嗯。” 这身子似乎是受了些原主本来的反应,木虞往日的威风在此刻消失殆尽了。 桐詹半晌没说话,屋中氛围有些沉重。 就当木虞以为桐詹可能要一掌劈了她时,桐詹发话了:“你平日里那么灵光,这次出逃救人怎么不知道带点盘缠?” 木虞静静地听他数落着,桐詹最后像是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银两在你房中的抽屉里,楼亦云他……你们能走多远便多远,日后,别回来了。” 木虞惊讶抬头,居然还有银两拿。 桐詹看着小女眼中的惊讶,眼中有些不舍,说出的话却还是严厉之至:“日后,你便不是我桐詹的女儿。” 木虞走出门时有些可惜,自己该早日来的,桐詹可真是个好人。 书房中,桐詹看着门外的漆黑一片,陷入了沉思,一向犀利光亮的眼中微微发红。 木虞赶到城隍庙的时候,人已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