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声音惊吓住了大部分的嫖客,张翙直接过去站在刚刚妓女们跳舞的台子上对着众人喊道:“人家不愿意接你们的客就别强求!杏儿姑娘以后不接客了,我宣布的!钱我给!你听到了没!”
听到声音赶紧赶出来的老鸨子不乐意的点点头,似乎也不愿意惹正在气头上的张翙,直到程怀亮与尉迟宝琳准备要拆了这里,她才吓得跪倒在地表示完全同意。
张翙带着便宜师兄褚遂良走了,青楼里才又重新恢复莺歌燕舞,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气还是冷的,坊市门已经关了,黄土矮墙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张翙拍了拍刚刚撒完尿的老褚道:“还是师兄略胜一筹,墙都快被师兄的腰力穿透了”。
褚遂良笑骂道,你小子也不赖,就是他娘的在别人身上擦手这习惯不地道。
褚遂良翻墙的功夫绝对也是练过的,胯下不沾泥,这就是好身手。
黑夜下的长安是寂静的,好在自己家离平康坊不远,两个人像做贼一样一路偷偷摸到张府的门外,大门肯定是走不了了,摸到后门的时候张翙被一双大手捏住了脖子。
“老洪,是我,别动手!”还好张翙机灵反应快,不然老洪的一掌半拳自己可吃不消。
“哦,原来是少爷啊,少爷不是去半月楼了么,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别提了,赶紧把后门给我打开,还是家里睡舒服,花酒不好喝,以后再也不去了,诶,褚师兄呢?”
“啥,旁边被我打晕过去的是褚侍郎?”
……
张翙只好让洪骧把他抗进客房,自己反正是帮不了他忙,这人昏倒后比死猪还沉。
奶奶屋里的灯还亮着,大概是听到了张翙与洪骧的对谈声,屋门竟然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丫头,低着头慢步来到了自己身边,低声轻语说老夫人喊少爷来一趟。
奶奶正襟危坐,身上披了件袄子,她看张翙进来眉目不由的多了些慈爱之色,招招手示意张翙坐下。
“奶奶这么晚了还没有入睡,可是有什么事要同翙儿讲?”
张翙坐在奶奶膝旁,任由她用那瘦弱的手掌紧紧攥住自己的双手,奶奶的手是温暖的,而自己的手确实冰凉,毕竟从外面赶回来,肯定会带些凉气进屋。
“翙儿可是在查关于咱家的事?”
张翙点点头。
“咱家乃正宗留侯后裔,当初汉亡分魏晋,咱们家族自中原分散,一支过了长江就是那做了道士的张道陵,还有一支正宗就是咱们家了,其他皆是旁枝末节而已,奶奶说实话,一直与咱家为敌的就是那清河张家,他们也厚颜无耻自称留侯传人,实则荒蛮野类!我还要告诉你,你祖父就是被他们逼死的啊,我的孙。”
张翙轻轻摩擦着奶奶的背,为她顺顺气,她颤颤巍巍伸手从桌上拿出来一本发黄了的书,递给张翙,说这是咱们老祖宗的传下来的证据,是正明咱们这一脉为正宗的。
张翙轻轻接过来那本书,翻来第一页便是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太公兵法。
难道传说是真的?
张良进履黄石公的故事是真的?
张翙不敢相信,后世史学家都无法考察的事情难道要在自己这里得到验证了?
此刻漫天的星辰似乎都打着疑问,张翙跪在地上又给奶奶磕了一个头,他知道奶奶的意思,奶奶想把兵书交给自己,连带着的家族使命也交给自己,可张翙没要,他不敢。
他怕奶奶心里的那口气散了,有时候,人没有了压在身上的那点东西,反而过得越来越没劲,以至于整个人都迅速衰亡。
张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快凌晨了,奶奶年纪大了,觉少,可自己还是半大小子,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一下就透过矮床与这片大地紧紧连接在一起,困意席卷而来,张翙的意识一下就离开了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