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翙随着陛下的呵斥声转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已经吐脱力的崔恭礼,这人应该是崔宣庆他爹或者叔伯,年纪不小,有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张翙暗暗侥幸,若是八十岁,这老家伙估计嗝了个屁的了,自己的罪过就更大了。
既然本主还在,张翙万万是不能承认的,他相信即使陛下知道是自己做的,也不会明说,这种事情,皇帝最能和稀泥儿了。
“回陛下,这位老先生是何人?微臣并不识得啊,难道是微臣哪一句话或者哪一句诗说错了,气倒了有节高士?”
张翙开始了打马虎眼的操作,从刚刚陛下的呵斥里他没有听到多少愤怒,反而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训斥而已,聪明人总会心意相通心有灵犀默默相契。
“昨夜崔府遭人投毒,今日一家百余口上吐下泻。崔、卢之姓,实乃高门,诗书传家,清名于世,自魏晋以来,不入仕途,抠衣避世,百年与人怨仇,也就你小子不识衣冠,不论文武,与那崔宣庆结了些私仇,昨日杜如晦的儿子杜荷与崔宣庆刚刚打折了你家仆人的腿,今早崔家就出了此事,不是你蓄意报复还能是谁?”
经过的南北朝的动乱,清河崔家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江湖第一豪门了,李家得了天下后推行科举制,即使打天下的时候太上皇李渊曾经拉拢过你崔家,可要是族内子弟做官,还是需要经过科考一途。
况且李世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他们仗着祖上的功绩,到处炫耀,自诩家族忠孝两全,看谁都不顺眼,甚至对朝廷的做法指指点点。
而很多大臣还很乐意和清河崔氏结交,给他们送钱送物,更加助长了清河崔氏的嚣张气焰,这种负面的影响,任何一个君王能看得下去?
恰好出现了一个张翙,自称留侯传人,不过和枝繁叶茂的崔家就不能比了,李老二正好利用这小子来恶心崔家,他才不在意崔家死没死人,全死了才好,宗族影响到了他的治天下大计,谁都不行!
“啊?崔恩庆与杜荷打了我家仆人?这不是欺负人嘛,全长安谁不知道就小子最好欺负,小子家道式微,家里孤儿寡祖,没甚的人撑腰,他们崔氏豪门氏族,杜荷他父又是当朝为相,这让小子在长安如何自处啊,陛下,陛下一定要为小子做主啊!”
张翙说到最后眼里竟然还挤出来了两滴泪水,这无疑又给自己的演技加了分。
“真不是你做的?你可要记住,在朕面前不说实话,日后若是查出来真相来,可是欺君之罪!”
这句话出来张翙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欺君之罪啊,杀头的罪过,哎,算了,对不住老邓了。
“微臣句句如实,不敢有半点欺瞒!可怜微臣家那本就一身伤痕的仆人,原来他可是一个百战的老兵啊,为我大唐杀敌无数,没有死在那突厥的铁蹄之下,却被两个纨绔打折了腿,陛下,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旁边崔恭礼也是明白人,看着这君臣二人在此做戏,被气得鼻翼颤动,胸膛起伏,做腰起身之势,手指指着张翙大喝了一声:“竖子乱法!”后就彻底昏倒了过去。
宫门外值守的尉迟宝琳很自觉的进来把他抬了下去,宫殿里只剩下张翙刘喜儿和龙座上的皇帝陛下。
一小会的沉默让张翙战战兢兢,直到他低着头看到宫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青衣人才稍微放松下来,是自己的师父孙思邈先生到了。
“来人,把张翙拖下去斩了!”
门外的尉迟宝琳有些迟疑,他不知道陛下说的是真是假,等他作势向前拖张翙的时候发现孙道人竟然给皇帝跪下了,陛下三次请孙思邈先生为官被辞,今日竟然为了张翙求情跪下了?
“陛下不可!此子是医道天才,如今年岁尚小,过于顽劣,不过老道日后定然严加管教,陛下不是要重修那《明堂针灸图》,这小子能帮上忙,求陛下恕罪,饶他一命!”
李老二对孙思邈置之不理,直接对着已经快吓尿了的张翙问道:“还不如实招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毒确实不是微臣投的,不过是微臣派别人投的,这也不算是欺君吧?”张翙颤栗着低声道。
“还敢狡辩!邓猴子跟了你后竟然去干这等蠢事!丢人!丢尽了朕天星卫的脸!”
舒了一口气李老二又换了种表情对旁边跪着的孙思邈道:“孙先生起来吧,朕不治他的欺君之罪就是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尉迟宝琳,滚进来,打他三十军棍,敢含糊一棍,朕派你去温汤宫搬石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