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刺史食不知味地填饱肚子,便放下碗筷,静候不紧不慢的太子。
少年放下银筷,舍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楚刺史慌张下跪,战战兢兢地说:“臣有罪,臣没有教化好绛州百姓。恳请殿下责罚。”拖着一副瘦弱的身子,粘在地上不肯起来。
俞子晏眼尾微不可察地挑起,凤眸深处藏着讥笑,语气有着和眼神截然不同的冷意:“怎么罚?”
席国师抿着唇角,向来淡然温润的面容带着些许惊讶。谁不知晓这些都是场面话,教化这事无论再怎么安罪也套不到刺史头上。请罪不过是谦辞,太子此举不免牵强,像是给这事找个替罪羊。思及此,心中对太子的赞赏不禁淡了。但他还是静静坐在一旁。毕竟太子才是主要负责人,他无权干涉。
楚刺史宛若落叶随风颤抖的身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太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少年勾起好看的唇角,语气轻飘飘的:“楚刺史莫不是在同吾开玩笑?”
楚刺史被冰冷的视线刺到,急忙低头:“不敢,臣不敢。”那刺人的视线如沉重的大石压在他的背后,不肯离去。太子在等他继续请罪。比他年轻一倍的少年,气势不输在场的国师,那传闻中阴鸷的人不知不觉已经长成担得起太子名号的模样。
而在太子怀里的郁音,歪着脑袋,看着缩成一团的大叔,表示莫名其妙。动不动就一副被欺压的样子,是想陷害殿下麽。
“臣……请殿下赐罪。”楚刺史语气悲痛而坚决。
俞子晏站起身,将肩上的狐狸放与怀中。迈着步子来到刺史身旁,俯视地上的人,语气温柔傲慢:“容吾再考虑一番。”说完边带着随从往府外走去。
席国师见事情结束,站起身扶起刺史,轻拍他的肩头,朝太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楚刺史面色不好,待人都消失后才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
太阳挂在头上,空气干燥。
空旷的街道上,认不出的赃东西乱堆,风经过时卷起轻的物体,不受控地舞动,散发属于自己的气味。
郁音看着沉稳的少年,摁捺住心底的蠢蠢欲动。也许她该学会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