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执沉默了一下垂下眼睑,头微微偏向一边:“季蔓,你不用这么做?”
季蔓继续按摩他的小腿,不再看他垂着头硬声道:“我怎么做是我的事。”片刻又补了句“我乐意。”
他都这么冷淡了,季蔓还是忍不下心来不去理他。
而且她当时只说了周末不回来,这男人就生气到现在真是小气鬼。
想着季蔓就不自觉地嘟囔了句:“你再生气我就”
还没等季蔓想好后面的话就听到头顶上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什么?”
季蔓怔愣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这男人的耳朵怎么这么好。竟然他问季蔓就趁着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说了出来:“就不理你了我算话不算数是我的错,但我都主动跟你求和了你还不理我。”言语间都是对江执的控诉。
面对女孩的控诉,江执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并不是主要的只是他发现他越来越离不开她。她不在他感觉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她的痕迹和气息,令他避无可避。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太被动了也太危险了。
江执的眼睛看不见,但仍能准确地看向她。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只是没有任何焦距。季蔓深知他看不见,但在撞上他眼睛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季蔓我很害怕。”这是江执第二次跟她说,他很害怕。
季蔓的喉咙突然很干,张嘴欲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怕什么?她不知道。
同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消除一个人的恐惧。
整个客厅一下子就陷入到沉默之中。
她对江执突如其来的示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才能最好地安抚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季蔓仰起头,望着江执,神情很是认真:“别怕,我在。”说着放在小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江执怔了怔,被握住的手有些僵硬。
季蔓以为江执是不相信她,握紧他的手,语气更加认真了:“我会陪着你的。”也会保护你的。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总感觉过分的奇怪。
倏忽间,江执骨节分明的大手反握住季蔓纤细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住,随后轻声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害怕你离开了就不在回来了。”
毕竟那纸离婚协议书被他亲手拿给了季蔓,只要她签了字他们就不具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被江执这么一说,季蔓就忘了被握住的手,立马解释道:“怎么会?我周末是真的有补考。”
江执似乎被她这急忙的解释取悦到了,嘴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但语气却透露这些许失落:“那你之后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季蔓被他这话弄懵了,这是什么神奇的走向?那几天两人不是在冷战吗?怎么弄得好像是她故意的。
一瞬间,她感觉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江执没那个意思,他只是缺乏安全感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季蔓莫名其妙地就担下了江执的话。
“我还以为是我打扰到你了。”江执故作庆幸地说道。
“怎么会。”季蔓的声音放软,“你什么时候打来,都不会是打扰。”
江执听闻,轻轻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以为一句话莫名其妙的冷战,也因为几句话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但季蔓不知道的是,江执是想了多久,才去拥抱黑暗中的光亮。
离得太远,不能满足离得太近,又怕被灼伤。
但他仍想忍受着被灼伤的风险,去拥抱可能不能属于他的光亮。
两人和好之后,季蔓就想到了阿姨说的话。
“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季蔓尽量板着脸,让自己的声音严肃起来。
江执知道逃不过,就只好说:“我头疼、失眠,没有胃口。”
果然季蔓一听江执这话,再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会头疼?”失眠她是知道的。
“不用担心,是车祸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江执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叫不用担心,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让人担心。
季蔓眼里的心疼更甚了,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全都被心疼所淹没。
日近黄昏,远处的天际慢慢浮起金光。下了接近一天的下雨,终于停了下来,是连续几天的阴雨天后的明亮黄昏。
江执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昏黄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洒了进来,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柔和了不少。
季蔓想,连续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了。
她希望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明媚的晴天。
这样的话,江执就能少受一点疼痛。
可惜的是,她不是太阳。
晚上,等季蔓走出浴室,就看见江执如往常一般躺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