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喻戚的话时时回响在喻琅耳边。
想对皇姐告歉,喻琅却寻不到机会,后来祈观琰看在眼里,刻意告了病假归府,这才让喻琅有机会继续粘着他皇姐。
这天午后,姐弟二人正在重新批折子。
前几日祈观琰带着喻琅批过的折子,喻戚会重新带着喻琅再看一遍。
这让喻琅万分的难过……
他皇姐同祈观琰就不是一个路数的,祈观琰做事情有条不紊,万分讲究,遇到有些难处理的奏折还会停下来慢慢和他讲清楚;祈观琰通文理,包括他最后给出的判断也要有理有据;但是他皇姐不同,他皇姐看到奏折时全靠心情处理,若是心情不错,上书的官员都相安无事,但若心情差,他皇姐必然会在喻琅面前将那些官员骂得狗血淋头。
通岐郡干旱一事,他皇姐就将那批人从上到下,骂了个齐全。
更让喻琅觉得煎熬的,是他皇姐和祈观琰看法不一的时候。
那就万分考验喻琅了。
若是他皇姐处理的更加,那自然是极好的。
他只要顺着杆儿,一溜的夸他皇姐便是。
但若是祈观琰做的更好,那便比较难办,喻琅要不动声色的先夸耀他皇姐一番;最开始喻琅也作死过,直接对他皇姐的看法表示质疑,然后他那一下午听皇姐批驳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天黑,他皇姐才放过他一马。
今儿的运气不好,祈观琰三日前刚刚教他处理完的折子被皇姐找出了个小毛病。
云里雾里之间,喻琅被喻戚念叨的头疼,外头忽传顾大人外头候着了。
顾大人,喻戚一手提拔的从五品左院判——顾舟寒。
顾舟寒如今每日前来探三次脉,记录下喻琅的脉搏以后顾舟寒回去认真记录。再根据每次脉搏情况和诊治的结果,细致调整所要用的药物。
喻琅原本对顾舟寒并不看重。
说到御医,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夫,换句话说,整个国都拔尖儿的大夫都给喻琅诊过脉,但是结果也不过如此。
只要他能忍着些,就没有他熬不走的大夫。
顾舟寒年纪小,那样貌又出众,着实不像个好大夫。
但喻琅熬不过顾舟寒三天的细致照看,而顾舟寒的确有两把刷子。以往他时不时会冒冷汗,现在这种情况不复存在。平素一顿他只能吃两三口,像猫儿一样,现在正常顿顿都能用上一碗,餐后还能喝上一蛊热汤。
就连他皇姐过来瞧他,也笑着说他近来气色极好。
这让喻琅欣喜之余,不免暗生气恼。
顾舟寒不过只比他大上一两岁,这医术就能压到前头一堆的御医,也难怪他皇姐对顾舟寒这般看重,喻琅除了气恼,还有些吃味,瞧瞧他皇姐殷勤的模样,顾舟寒要帕子,他皇姐就在旁边递;顾舟寒不过咳嗽两声,他皇姐就替他上了茶。
他皇姐进来以后还没给他倒杯水呢!
“陛下身体尚且赢瘦,脚肿如脱已经好了些,不过那些药还得继续用,暂且治标不治本,具体法子我还要回去再琢磨琢磨。”顾舟寒这会儿把完脉言道。
刚刚殿下给他递了一杯茶水,顾舟寒只觉耳尖发烫,伸手接了过来,到现在还么缓过来。
“那陛下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顾舟寒你若需要什么药物就直接去太医院取,如果太医院也没有,那便同本宫说,本宫派人出宫去寻,总之一定要将陛下的身子调养好。”
顾舟寒点点头,听话的垂首喝着茶水。
突然想起什么,顾舟寒抬眼提醒到:“陛下这段时间切勿忧虑多思,若感觉身子胀痛缓和些,就可下床走动走动,但不过每日不可过量,易伤筋骨。”
“你说朕可以下床了?”
喻琅先前动不动就头眩短气,吐纳气息时还需慢慢来,虽然现在身子好了些,但他也不敢奢望能下榻。
这么多年来缠绵病榻,他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会被困在宫殿中。
“可以,但每日走动走动,不可过多。”
顾舟寒之前开的药缓和了喻琅身上的疼痛,但喻琅四肢经脉问题已畅通了些,若再不走动,这腿这手可就算废了。
看喻琅欣喜若狂,幽黑的双目上笼罩的薄雾驱散开来,渐渐隐出星光。
果然还是小孩子,喻戚在心中喟叹不已。
“那本宫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陛下这会儿午睡吧。”
喻琅还沉迷于自己的欢快之中,刚一侧头就看见二人往殿外走去。
“皇姐!”
皇姐你的手又碰到顾舟寒了!
“殿下还有何事?”喻戚疑惑。
喻琅语塞。
喻戚蹙眉,目里流出一抹忧虑:“陛下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没有……\"
“那便好,本宫和顾大人先回去了。”喻戚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