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去了门栓,院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五十余岁的老妇人,身着蓝靛色的水纹袄,蓬松的花白头发盘着发髻,裹着黑色帕子,虽是仆妇装扮,但瞧着气度定不是周边村子里或是县城内的婆子。
“这位姐儿妆好,你家主子可在?
我们是到这附近祭祀迎冬的外乡人,行路急了未带足水,路过这里,想来讨碗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老妇人说话客气,但眼眸里带着探询之意,一看便知定不是讨口水喝这般简单。
雀尾的目光越过老妇的肩,看向她身后的楠木马车。
这车子刚着了新漆,通体发亮,车帘子用的是青色夹层布,虽车上灯笼、幡子都未写着府号,但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车子,且绝不是乐溪这种小县城有的。
“进来吧。”雀尾侧身让了让。
老妇赶紧道了谢,转身去请车上之人。
此时,在灶间观望的崔妈妈见雀尾侧身让人,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快唤姐儿起身,就说鱼儿到了。”崔妈妈推了浅喜一把,转身便去黄木屉子里取了茶准备待客。
浅喜机灵,赶在来客进门之前,提着裙儿一溜小跑就进了内厢。
“姑娘,崔妈妈说鱼儿来了。”浅喜还未跑到床前,便急急喊了一嗓子。
虽是压低了声音喊得,但万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脑中一激灵,干脆利落地翻身坐起。
其实她睡了一会就醒了,不过是贪恋锦花被褥里的那点暖意,这才窝在床敷里没起身。
忽听浅喜叫唤,自然动作迅速。
“浅喜!你确定?”万宁伸手掀了床帐,探出脑袋问道。
“雀尾去迎的人,崔妈妈让奴喊得您。应该就是姑娘要等的人。”浅喜快步上前扶着万宁站起身。
万宁面色一喜,低声自语:“太好了,终于来了。”
说完,便到桌旁,就着冷水要沃面。
“哎呀,姑娘,待奴换盆热汤来。”浅喜想要阻止,却是晚了一步。
万宁随意洗了脸,毫不在意地说道:“不打紧,我正好用冷水清醒清醒。快,浅喜,帮我更衣。”
浅喜赶紧去衣架上取了月白百褶裙。
万宁眼珠儿一动,问道:“之前乔县令送的凤尾裙你收哪了,取来我穿。”
浅喜一愣,不明白万宁怎么想到要穿那条,她一向不动乔声瑞送来的东西。
不过她知此时不该多问,麻利地去柜子里取了裙子,为万宁穿上。
流彩暗花百褶凤尾裙端地是妩媚华贵,万宁长得却是清雅皎丽,本不符万宁气质,但配上青缎雪绫束腰袄,加上万宁腰身纤细高挑,竟生出几分别样的风韵来。
“姑娘,真好看。”浅喜夸赞。
万宁瞧着自己镜中模样,还算满意。
走了几步,这裙子美在行走间带着风流秀曼,娇丽无双。
从妆匣里挑了一对金镶白玉耳坠戴上,再瞧镜中自个,贵气又不失雅致,是她想要的效果。
万宁觉得十分满意。
“走,浅喜,我们钓鱼去。”万宁笑吟吟地迈步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