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刘初的意料,盘城确实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样子。
大晋的南方多种稻,而且因为产量不错,基本处于粗放状态,一年一熟。而今年,就目前刘初所在的这个村子,已经自发种起了麦。稻麦轮种都被逼出来了。
更奇葩的是,明明是大旱,刘初看了一圈,一点抗旱的措施都没有。刘初可不相信这里的人连挖水井都想不到。
见到刘初一行十来个人个个骑马,村里的农民们以为是城里的老爷们来了,丢下农具就往山上逃。马匹可就贵了,随便一匹马价值也在万钱之上,换成粮食足能换上百石左右,够一个青壮吃上十年。
刘初虽然只带了十来人,但是人人骑马,排场在百姓眼里确实足够大了。以至于刘初想找个人问话都找不到。最后还是田健带了两个卫士,硬拦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老爷子您贵姓,今年多少岁了?”刘初下了马,将差点跪在地上的老头扶起来。
“老汉今年已经四十又五了,免贵姓吴。”
刘初仔细瞅了瞅面前这个不到五十的小老头。他的身材精瘦,一身粗布麻衣,脚上还沾着泥土。看颜色和旁边的田地里倒是一样,应该是刚从田里跑出来。
同时吴老汉也在观察刘初。看着刘初腰间的赤色四采绶带,以及绶带下挂着的玉玺,老头不由地咽了口唾液。这个是什么级别的大官啊!
以前见了佩戴铜印的都是大官了,面前这位可是玉印啊!吴老汉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这样的大官肯定不是和那些害人的胥吏一伙的!
“这田里种的是什么啊?”刘初见老头激动地颤抖,以为是吓着了,便把话题往农民再了解不过的种植上引。这样可以缓解面前吴老汉的紧张。
吴老汉顺着刘初伸出的手看去,见刘初指的正好是自家的田地:“回使君,老汉家里种的是麦。”
刘初伸手抓过吴老汉的手腕,朝田边走去:“来,陪我走走。我自幼长于钟鸣鼎食之家,未曾躬耕陇亩,不知劳作之辛苦。今天想要和您学学这种田的方法,不知种麦子要注意些什么呢?”
一提到种麦子,吴老汉顿时来了劲,嘴中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刘初在一旁听着,不时点头。老汉说的都是经验之谈,而且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有些杂乱。不过整理一下,还是可以学到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
“那去岁收成如何啊?”刘初见吴老汉说的差不多了,适时问道。大旱之下,稻必然减产,甚至绝收。极端天气对小农经济的打击一直无比剧烈。
吴老汉的脸一下僵住了。过了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道:“去年,去年几乎绝收啊。老汉家年年稻麦轮种,今年也没了存粮。隔壁吴二那几户,往年都是只种稻子,仓促下哪里有麦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要去城里卖身了。”
刘初顿时愣住。他本来以为是减产的,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是绝收。这种情况,长宁那边居然只收到旱灾的消息,没有减税,没有赈灾,什么都没有。
盘城的官员们显然不是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样对他们有利。
“大旱时,你们没有架设桔槔,没有挖凿水井吗?”刘初问道。一般来说出现旱灾时都会用地下水救急。可现在显然出了问题,刚刚就没看见水井,估计是某些官员在这里下了黑手。